第126章双蛇
那镖上插着一支园丁鸟的羽毛,不会错,这是宫苑的毒镖。徐策缨在几个呼吸间已经做了初步打算,拔下羽镖,塞进箭囊。“四哥,你蹲下来,这镖有毒!”
徐策缨从马背上滑下来,抓住朱霰的双臂,拼命将他往下拽。正在环视四周,企图弄明白镖从何而来的朱霰皱了一下眉,他并不知道徐策缨要做什么,只知道她的话必须听。
周遭二十丈内根被无人,二十丈开外,是闹哄哄的,相互穿插的兵士、役夫和俘虏。那个射镖之人淹没于人潮中,不露一点踪迹。朱霰蹲下来。
徐策缨俯身过去,将冰凉的唇贴在火烫的皮肤上。朱霰整个人一凛,随后便呆若木鸡。那酥麻的感觉自脑后如烟花般爆开,像是有千百只蚂蚁顺着血流冲入四肢百骸,密密麻麻啃噬他。徐策缨憋着双颊,如黏附在朱霰脖子上的水蛭吸着毒血。她明显感知到朱霰身体的僵硬,仿佛她吸得不是血,而是他朱霰身上的热气。他的身子越来越凉,自然也越来越僵。
唇部被悟热了,变得越来越敏感,她能通过唇感知朱霰一起一伏的脉搏,哒哒哒,脑袋响起有力的声音,他们通过唇达到了心跳共振。徐策缨的唇离开朱霰,低头,吐出一口乌血。然后,她重复了第二次、第三次…直至吸出来的血变成鲜红色。
徐策缨直起腰,用袖子抹压一下嘴角,解下马鞍上挂着的水囊,咬掉塞子,仰头咕喝下一大口,鼓起两腮,咕噜咕噜漱了口,别头,将水吐到地上,并连声呸了几声。
她眨动大眼睛,目中满是关切,问:“四哥,你感觉怎么样?”朱霰还陷在刚才的震惊中。他感觉不到疼,甚至感觉不到脖子上有伤口。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一-刚才徐清圆的唇压在了他脖子上。徐策缨自然知道朱霰此刻的僵直是为何。可情动,不该存在于两个男人之间,为了避免尴尬,她装作毫无察觉,摇了摇朱霰的手臂,“到底哪样?"朱霰如梦初醒,“还好。清圆,你唇上……”
她唇上沾了殷红的血。他用手指轻柔而快速地揉一下她柔软的唇。谁知这草草一抹,把血全都抹开了。此刻的徐策缨像一个女子涂着鲜艳的唇脂却被情人粗暴地吻了唇,唇脂被晕染开来,成了大花脸。徐怀凌牵着马站在二人身后。他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看客。他静静看着,安静得就像冬日里的夏蛩。反而是他牵着的马匹急于寻找草料,烦躁地路着四蹄,从状如斩竹筒的喷着斯哈斯哈的白气。徐策缨已从余光中看到小竹。她往后退一步,手指摸上马脖子。“四哥,别愣着了,吸血祛毒不靠谱。还是得请医士看一下。”朱霰"嗯”一声,转头,问徐怀凌:“何事?”徐怀凌桀骜地扯一扯嘴角,“别自作多情,我不是来找你的。”徐策缨牵着马来到徐怀凌面前,“走,咱们押着王爷去找医士。”徐怀凌道:“他是缺胳膊断腿,还是小孩子?难道他们姓朱的找医士这种小事也要拖着我们姓徐的?”
徐策缨狐疑看一眼小竹,怎么觉得他是在生气。往日里,小竹对朱家人的确反感,也喜欢出言不逊呛他们。但朱霰可是他自己选的效忠对象!他们难道不是一个阵营?偏偏要分他们我们的,像吃了呛药。徐怀凌紧绷的面皮抽一下,随后展开皱在一起五官,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朝徐策缨摊开手掌,“缰绳拿来我牵。是父亲找你。”徐策缨将缰绳丢给徐怀凌,并不回头,抬起手挥一挥,算是和朱霰说走了。她在穿铠甲的人中寻找徐通。
眼前人来人往,饮马、喂马、清洁伤口……都在各忙各的。一场大战刚过,大家还处于亢奋的情绪之中。
徐策缨找到父亲,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刚才的战事。很显然,徐通不过是想确认两个儿子可有受伤,但出于维持一贯严父形象的原因,他仅仅通过对话和观察儿子的行为举止来判断儿子的实际情况。“你嘴边的可是血?”
“是。神机营的枪炮摧肉溅血,鞑子的血都喷到脸上了。”“神机营是远程攻击卫队,若是让敌人贴脸砍杀,就要思考是不是队形、指挥、节奏存在问题。每一场战事都要好好复盘,戒骄戒躁。”“孩儿明白了。”
“这儿没有父亲和孩儿,只有主帅和兵士!”“属下明白了,大将军。”
聊了大约一刻钟,徐策缨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抛出一个让徐通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父亲,王爷刚才被毒镖所伤,不知现在如何了。您是不是应该去关怀一下?“果然,徐通闻言立刻丢下儿子,疾行到军中医士的帐子里,看望全军最尊贵、最不能受伤的人去了。
工役们开始搭建帐篷。兵士们划定草场,各自牵着马匹吃草。徐策缨远远地看到阿陵和羯鼓已经在工役的帮助下,将帐子支了起来。阿陵与羯鼓虽然会武艺,但在魏国公眼里,打仗是男儿的事。他严令女子上战场。所以,她是跟着工役、医士和后勤部队缓步行军。徐策缨快步走到自己帐子前。阿陵蹲在地上用蒲扇扇柴火,烤架上是三只胖胖圆圆的白薯。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起头,见是自家公子,立刻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公子一定饿了,我烤白薯给公子吃。”徐策缨手紧紧按压在箭囊上,问:“羯鼓在帐子里?”阿陵点了点头。
徐策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