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6
周匪浅下意识抓紧了傅嘉珩的胳膊,想把他推进电梯里赶紧走人。至于程钧宴，她现在只恨不能把他从窗户边扔下去。高空抛物，违法的。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要怎么跟傅嘉珩解释程钧宴突然出现在她家这件事。
是说自己忘记改密码让他混进来了，还是说他非缠着自己不放,再或者直接装傻摆烂。
“周总？"身后的人试探着喊了一声。
周匪浅愣住,这声音里带着点口音，有些熟悉，但具体是谁的，她想不起来。无论如何，不是程钧宴就好。
她机械地回头，眼前的女人穿着家政公司的制服，正在摘袖套，“我包了点饺子馄饨什么的，你在家吃起来方便一点。已经放在冰箱里了。另外我.是程钧宴之前帮她请的家政。
周匪浅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抓紧傅嘉珩的那只手也垂下来，“好，辛苦你了。”
周匪浅如释重负。运转过度的大脑乍然松懈，连带着她身体都有些无力。可她怕对方再说下去，搞不好会把家里多出个人的事也给抖落出来，干脆在这之前把傅嘉珩整个地推进电梯里。
“早点回去吧。"她帮傅嘉珩按了关门,胡乱地朝他挥挥手。他迟疑了一下：“那….晚安？”
“晚安。”
电梯门终于关上，她无力地靠在楼道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她基本不在家里吃饭，家政隔天来一次，主要负责帮她打扫卫生和补充生活用品，大多都挑在她不在家的时候。
周匪浅只在刚住下的时候跟她见过一面。
等稍微缓过劲了，她才堪堪站直身子。
周匪浅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出家政的微信。果然，她昨天就发过信息，说今天会过来。只是当时她忙着化妆，看了一眼就过去了。
她给对方发了个小红包，“打车回去吧，太晚了。”家政连声道谢，又跟她叮嘱了几个新补充的日用品摆放位置，很快离开。楼道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声控灯熄灭，只有安全入口的指示牌泛着幽幽的绿光。周匪浅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单纯被身后冰凉的瓷砖给刺激的。
她盯着头顶的指示牌发了会儿呆，推开虚掩着的家门，换鞋进屋。家里没开灯，更没有任何动静，落针可闻。她狐疑地打开客厅的主灯，环视一圈，没看到程钧宴的身影。周匪浅蹙眉，径直往卧室里走。
窗帘没拉，远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依稀可以看见床上起伏的轮廓。他果然在这里。
程钧宴睡得很熟，她走路时的脚步声也未影响他分毫。大概睡了很久，所以才没看到她发的信息。周匪浅懒得管他，去卫生间卸妆换衣服。顾不得别的，她快速冲了个澡之后也躺回床上，把被他抢走大半的被子拖过来一些。这两天在游轮上没睡好，刚才又担惊受怕了一阵。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能放松片刻，躺在床上的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程钧宴面对着她侧躺。
他的睡相很好，睡着之后全然没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连带着面相都变得柔和。
这人怎么就不能永远睡着。
周匪浅蓦地想起昨晚在游轮上，飘飘摇摇之际，她看着傅嘉珩的脸，突然想到他。
想到那晚她掐住他的脖子，分明带着情绪，可他还是笑得毫不在意。他好像总是这样。
不管是她是用力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呼吸困难，还是安安静静帮他扣好领口的几颗扣子，他都理所当然地照单全收。
他们其实是相似的人。
一时的共犯。
周匪浅这样想着，阖上眼睛。
很快睡着，梦见无数个相同的晚上。她坐在狭窄的出租屋里计算剩余的债务，隔音极差的公寓几乎把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带来她的房间。对面开Party的声音，隔壁情侣缠绵时的呓语，楼上夫妻的争吵。脑子像个混进各色颜料的洗笔筒，混沌污浊。唯一清晰的只有欠款条上的数字，以及偶尔幻听的、孙曼云的哭声。
再醒来是在凌晨。
窗帘还是大敞着，窗外几栋大楼的灯如往常般亮着。周匪浅从床上爬起来，睡在旁边的男人不知所踪。她伸手去摸程钧宴睡过的地方，连体温都感觉不到。凉的。大概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的意识慢慢清醒，饥饿感也一起涌上来。想到家政说包了饺子在冰箱，她慢吞吞下床，打算去煮一点来吃。压下卧室的门把手，有微弱的灯光在不远处亮着。原来没走。
疲惫并没有因为这短暂的睡眠而彻底消解，周匪浅抹了把脸，看见程钧宴站在流理台边。
微弱却柔和的灯光打在脸上，原本凌厉的五官难得透出些柔和的意味。锅里的水已经煮沸，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旁边摆着一碟饺子。听见脚步声，程钧宴侧头看她，
“吃吗？”
她没说话，扫了眼瓷碟里刚取出来还冒着寒气的饺子，又打开冰箱多取了点放在里面，
“太少了，不够吃。”
程钧宴笑，揭开盖子把饺子下进去。
屋子里静得可怕，她去倒了杯温水给自己，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