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调查此次袭击事件:列为长期任务。在资源分配上,优先保障重建任务与维稳任务的资源需求。调查工作需在确保不影响上述任务的前提下进行。”
“五、追查EDC-079(旧食)下落:此项工作由‘磐岩’总部统筹全球资源进行。蜀中分部需无条件配合总部后续指令及可能派出的特派调查组。未经总部授权,不得擅自展开大规模追查行动。”
“六、资源补充:为支持蜀中分部重建工作,现紧急调拨:
人员:从邻近‘渝前EDC分部’抽调一个加强战术支援连(编制约120人,代号‘巴山’),含基础战术人员、工程兵、后勤保障人员及少量技术专员(含一名初级收容专家)。预计抵达时间:48小时内。
物资:基础重建设备包(含应急通讯中继设备、简易防御工事材料、基础实验室器材)。有限额度的应急资金授权(用于租赁临时安全屋、采购必要补给品)。物资清单及资金额度已发送至蓝湾苑终端。”“指令确认:‘磐石’,请复述。”
王飞翔听着那一条条冰冷的指令,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哀悼?是哀悼那些被屠杀的同袍,还是哀悼丢失的旧食?稳定局面?严防泄露?重建架构?调查列为长期任务?追查由总部统筹?优先保障重建和维稳?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裸的切割与冷漠!总部从未真正在意过蜀中!他们只是需要一块“磐石”堵住这个喷涌着灾难的火山口,防止熔岩(恐慌)扩散到外面!至于火山内部的毁灭和“磐石”本身的命运……无人在意!那120人的“巴山连”,与其说是支援,不如说是派来“协助”他收拾残局的监工和苦力!
一股深沉的、混合着无边悲凉与刻骨愤怒的寒意,瞬间浸透了王飞翔的骨髓。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僵了。但他没有争辩,没有怒吼。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冰冷的加密标识符,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那如同背负着千钧巨石的脊梁。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并拢,行了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EDC军礼。动作沉稳有力,如同钢铁铸就。
“‘磐石’……”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如同钢铁摩擦般的、斩钉截铁的决绝,“收到指令。保证完成任务。”
通讯中断。
屏幕恢复成一片死寂的蓝色。
指挥中心里,只剩下王飞翔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弥漫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他缓缓放下手臂,转过身。巨大的监控墙上,代表“铁幕”区域的画面依旧是一片死寂的灰色雪花,但旁边已经被系统自动标记上了一个猩红的标签——“遗址”。
王飞翔的目光在那猩红的“遗址”二字上停留了很久,很久。然后,他猛地转身,对着指挥中心里仅存的几名通讯和情报人员,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通知所有在岗人员,一级戒备状态解除,转为二级。启动‘尘埃’协议最高等级(信息封锁)。联系渝前分部,确认‘巴山连’抵达时间和对接流程。调出蓝湾苑建筑结构图,规划防御升级方案。整理……牺牲人员初步名单……”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那个被巨大悲痛和总部冷漠双重打击的男人,如同他“磐石”的代号一般,在绝望的废墟中,沉默地、坚定地,开始了他一个人的重建之路。千斤重担,连同牺牲者的血债和旧食丢失的耻辱,从此将完全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
一周后。蜀州大学。生物研究院主楼306阶梯教室。
初夏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幕墙斜射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旧书页和年轻的气息。学生们陆续走进教室,低声交谈着,准备上课。
裴凡生站在讲台前,背对着学生,正在黑板上书写着本节课的标题:《极端环境微生物的群体感应与适应性进化》。他的动作依旧流畅,粉笔划过黑板发出熟悉的“沙沙”声。
然而,当他转过身,面向学生时,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的林默,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清晰地捕捉到了异常。
裴凡生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大病初愈,又像是许久未见阳光。浓重的青黑色眼袋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他深陷的眼窝下。尽管他努力维持着惯常的平静表情,但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憔悴,却如同水渍般无法掩饰。
他拿起激光笔,准备讲解投影幕布上的分子结构模型。手指在按下按钮时,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激光点准确地落在了目标位置,但那瞬间的细微抖动,没有逃过林默的观察。
“在极端压力环境下,”裴凡生的声音响起,依旧带着学者特有的冷静和条理,但细听之下,却比以往少了一份中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虚弱,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微生物并非孤军奋战。它们通过释放和接收特定的信号分子,进行群体感应(Quorum&bp;Se),协调群体行为……”
他的讲解依旧严谨,逻辑清晰。但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前排几个空着的座位时(其中一个是李芸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