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拉着同伙悄悄往人群后面退去。而那些被煽动起恐惧和怨恨的民众,如同被当头棒喝,眼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羞愧、茫然和更深的恐惧。
“药材虽缺,但人心不可失!”&bp;慧觉禅师声音转回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务之急,是齐心协力,共度难关!贫僧与道长在此立誓,必竭尽所能,寻得良药,驱散疫魔!望诸位施主稳住心神,莫要听信流言,更不可彼此伤害!”
赵清真上前一步,与慧觉并肩而立。他并未言语,只是目光沉静地扫过人群。归尘剑虽在鞘中,剑格处“天枢贪狼”(阳金)白金宝石却微微一亮,一股锋锐无匹、洞彻人心的精神威压无声散开。这股威压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清冷的月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狂躁阴霾,让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他转向济世堂那位满头大汗的掌柜,声音清越平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掌柜的,烦劳借贵宝地丹房一用。并请贵铺尽力筹集几味药材:金银花、连翘、大青叶、板蓝根、生甘草、贯众、虎杖……不拘年份,不拘品相,有多少要多少。另需大量新鲜洁净的井水或泉水,越快越好。”
掌柜的如梦初醒,看着这两位气度不凡的出家人,尤其是他们身上那股迥异于凡俗的沉凝气场,绝望的心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苗。他连忙挤出人群,对着赵清真和慧觉深深作揖,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是!是!道长!大师!小人……小人这就去办!铺中存药确实无几,但小人立刻发动所有伙计,去其他分号、相熟药农家中搜罗!就算跑断腿,掘地三尺,也一定尽快凑齐!”
他随即又面露难色,声音低了下来:“只是……只是这新鲜洁净的水……唉!道长有所不知,城中原本几口出名的甜水井,自大水之后,打上来的水就都带着一股子……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土腥怪味!大家都不敢多喝,只敢取来烧开了勉强饮用。城外……城外更是一片泽国,那水……”&bp;掌柜的没再说下去,只是无奈地摇头。
水中带怪味?
赵清真心中一凛。他悄然阖上双目,神念如同无形的水波,瞬间向脚下的大地深处蔓延开去。神念穿透夯实的土层、砖石地基,深入地底水脉网络。果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污秽气息,如同潜伏在血管中的毒液,混杂在原本清澈的地下水流之中!那气息阴冷、腥臊、带着**的意味,正是昨日在城外灾区感受到的、混合了蛟蛇妖毒与腐尸疫气的污秽瘟毒!虽然浓度远不及城外被洪水直接浸泡的区域,但这股毒源竟已无声无息地渗透污染了杭州城赖以生存的部分地下水脉!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意味着疫病传播的源头就在脚下,也大大增加了炼制解药的难度——没有洁净的水源,一切皆是空谈!
“水的问题,贫道来解决。”&bp;赵清真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语气斩钉截铁。他目光转向慧觉禅师,“大师,事不宜迟。清源方能正本。请随贫道前往水源地探查。”
两人心意相通,无需多言,转身便要离开这片混乱的中心,前往城中水井密集之处。
就在此时——
“滚开!你这丑鬼!离我远点!”
“有鬼!有疫鬼跟着你!快回家!别去城西!”
“胡说八道!疯子!放开我!滚啊!”
一连串压抑的争执声和一个女子惊恐的尖叫,突然从“济世堂”旁边一条狭窄阴暗、堆满杂物的巷口传来,瞬间打破了刚刚因慧觉与赵清真出现而稍显平静的气氛。
人群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巷口处,一个年轻女子正花容失色,拼命地想甩开一个死死拉住她衣袖的男子。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穿着细布碎花裙,面容清秀,此刻却吓得脸色惨白,眼中含泪。而拉扯她的男子,则显得异常突兀。
他身材矮小,大概只到女子肩膀,年纪约莫二十出头,但面容却……极其丑陋。五官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揉搓过,挤在一起,额头狭窄,颧骨高耸,鼻子扁平,嘴唇歪斜。皮肤粗糙黝黑,布满了坑洼和疤痕。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如同枯黄的杂草,胡乱支棱着。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看不出原色的破旧短褂和裤子,沾满了污泥和不明污渍。他正是杭州府城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狗子”——一个生于阴年阴月阴日(七月十五鬼节)、传说生下来就克死爹娘、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脏东西”的丑男、灾星。
“狗子!你又在发什么疯!”&bp;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看不过去,怒喝一声,几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推!狗子那瘦小的身躯如何经得起这一推?顿时踉跄着倒退几步,“噗通”一声重重跌坐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浊。
然而,即便摔倒,狗子那双与丑陋面容截然不同的眼睛,却异常明亮清澈,此刻正死死盯着那惊魂未定的女子,焦急地挥舞着手臂,声音沙哑却清晰地喊道:“真的有鬼!我没骗你!黑气!好浓好臭的黑气绕着她!她要死了!她肯定去了城西那口井打过水,染上那井里的死气了!快回家!用艾草狠狠熏!千万别再出来!别去人多的地方!”
女子被他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