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温水。
用毛巾湿透后,她方才来到床榻边上,轻柔的用毛巾擦拭陈云帆的双眼,嘴里小声道:
“公子,醒一醒……”
陈云帆似有所觉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问道:“何事打扰本公子?”
春莹无奈,只得一边按着他的肩膀,一边说道:“公子,白日里的事情有眉目了。”
“火烧三镇夏粮的事,乃是隐卫在幕后策划,明月楼那帮邪魔只是在外面接应。”
“哦。”
“另外刘家那边也有异动,您前些时候见过刘文公子,已经一天没露面了。”
“嗯。”
眼见陈云帆不为所动,春莹迟疑道:“再有就是崔小姐,刚刚与白虎卫银旗官雌虎碰过面。”“崔清梧?”
陈云帆缓缓坐起身来,揉着眼睛看向她问:“崔清梧与隐卫雌虎见面说了些什么?”
春莹见他没有动怒,心下松了口气,回道:“听宁哥说,那雌虎想请崔小姐帮忙安身。”
“她答应了?”
“应该是答应了,还提了个条件,说是要让雌虎帮她做三件事。”
陈云帆闻言又躺了回去,不过并未继续睡,而是靠着枕头懒洋洋的问:
“还有呢?”
春莹接着便将宁雨所听所看一一讲述出来,“大致这些。”
陈云帆打了个哈欠,“她身为清河崔家的小姐,与白虎卫有联系倒也正常。”
“她只要没掺和进三镇夏粮被烧之事就成。”
略一停顿,他看向春莹问:“萧家那边呢?
“也有消息传出。”
“二房萧东辰自杀身亡,萧望等人被老侯爷赶出蜀州,欲前往广越府。”
陈云帆微愣,讶然道:“萧东辰死了?”
“嗯,萧家并未封锁消息,不过也没有传出他因何自杀。”
“这可奇了。”
“昨日一早,那萧东辰还将他手里一桩功绩转送给我,这样费尽心思讨好我的人怎会自杀?”春莹想了想道:“会不会是萧东辰与三镇夏粮被袭有关?”
陈云帆咧嘴笑了:“那他死得不冤。”
“一早我就看出萧家二房跟老侯爷有嫌隙,没想到那萧东辰胆子这么大。”
“不,应该说他是蠢。”
“萧家屹立大魏朝两百年,即便现在境况不好,但老侯爷还在世。”
“二房跳得这么欢,纯粹是在找死。”
春莹闻言点点头,接着说道:“公子,还有一件事。”
“萧惊鸿今日带人屠了城西的三教九流后,并未回萧家,而是直接离开了府城。”
陈云帆思索道:“萧惊鸿应是回互市那边。”
“春莹也是这般猜测。”
“此番三镇夏粮损失不大,老侯爷待在府城足够应付,再加上出手之人都已扫清……”
没等她说完,陈云帆摇头道:“这只是其一。”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萧惊鸿不在府城,便可让某些人投鼠忌器。”
春莹反应过来,“您是说,萧家为了防备一朝覆灭,特意让萧惊鸿待在互市那边?”
“是啊,一旦萧家内部有大变故发生,萧惊鸿便可调集三镇兵马,那个时候呵……”
说到这里,陈云帆看着窗外落雨,赞叹道:“真不知是谁在背后给萧家出谋划策。”
“兴许这次萧家能够化险为夷,也是仰仗他。”
春莹眼眸微动:“前些时候,孙长明一直待在萧家,会不会是他?”
“你一白衣相,怎会不知萧家有哪些老狐狸?”
“公子说笑,奴婢这白衣相仅是初出茅庐。”
“那就回去问问,萧家现在内忧外患,却还能逢凶化吉,必定有高人在。”
春莹点了点头,“奴婢稍后便写信回去。”
哪知陈云帆斜睨她道:“我是让你回去,离开蜀州。”
….……公子,您若对奴婢不满大可直说。”
“连萧惊鸿一直待在外面的缘由都看不透,你也算是白衣相?”
“你不会以为萧惊鸿在外只是为了躲我逸弟?”
春莹张张嘴,“我,我……”
眼见她吃瘪,陈云帆哈哈笑了起来,“你上当了吧?”
“我瞎说的你也信?”
春莹略有憋闷看着他,不明白他口中“瞎说”指的是哪句话。
在她想来,萧惊鸿待在互市那里,的确能够跟老侯爷互为特角,制衡四方。
一些兵书上也写得明明白白,叫“特角之势”。
“公子,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云帆笑声一顿,嘟囔一句无趣,便翻身躺下:“赶紧走,本公子要歇息了。”
“你……”
“怎么,要给我暖被窝?”
“不,不是…”
春莹落荒而逃。
待听到关门声,陈云帆睁开眼睛,看着床榻一角暗自嘀咕不已。
明明先前萧家腹背受敌,竟还能破坏隐卫谋划,硬生生回了一口气。
这下那些想等着萧家倾倒的人要难受了。
想到这里,陈云帆啧啧两声重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