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挑,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询问要穿什么。
“针线房今日送来的都是新衣裳,你觉得哪件好看穿哪件就是了,反正也没什么忌讳。”
乌恩奇眼巴巴地看着年元容道:“可新衣裳穿着难受。”年元容很随意道:“那就从你以前的衣裳里找一件来,看起来新一些就好了。”
他又问道:"瑚图里呢?”
年元容抬眼看了眼乌恩奇,放下手中的络子,打发了采薇、采芙和朱氏出去,屋子里只留下青萝、瑚图里和他们俩。“出什么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乌恩奇还不是一般小孩,他这么拐弯抹角地问衣裳的事情,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别的。
乌恩奇凑近瑚图里的那件大红缂丝小袄,又指了指自己那件靛蓝色褂子:“侧福晋,这两件衣裳上都有股奇怪的腥味。我的很淡,像是沾到的,但瑚图里这件……味道稍微有点重。”
“有点像芝麻吃的鱼糜的味道,但是又有点发苦。”乌恩奇抱起芝麻到那件小袄面前,它看起来又兴奋又焦躁,甩着尾巴在衣裳面前走来走去,确实与往常有些不大一样。青萝脸有些发白:“主子,这衣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年元容心里也没底,她拿起那件小袄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其实也不重,甚至可以说淡之又淡,再加上她们平日里穿衣服之前都爱用香熏一熏,等一熏完,上面这股极淡的鱼腥味恐怕就很难闻到了。但是没有经过专业人士的认定,她也不能随便下结论,只能把这件小袄丢到一边:“算了,这个月月头的时候针线房不是还给瑚图里送来了一件胭脂红的袄子,换那件吧。”
瑚图里只是个女孩子,按道理来说就算旁人想算计些什么,也不应该冲着她来才对。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情,后悔也来不及。年元容不打算冒这个风险。
她接着吩咐道:“乌恩奇这套也别穿了,换先前那套石青色的吧。”“另外,青萝,你想办法去查一查,这上面的是什么东西,后日立冬宴的时候把雪团和芝麻关在屋子里别放它们出来。”青萝点点头,拿着那件大红缂丝小袄就往外面走。年元容回头去看瑚图里,只见她趴在炕上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乌恩奇小声道:“侧福晋,是不是有人想害瑚图里?”年元容讶异地看着他,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孩子早慧得过分,能猜到一星半点也说得过去。
乌恩奇抿起嘴:“我会保护好她的。”
年元容顿时哑然失笑,一把抱起他捏了捏他被养出来肉的脸蛋:“你们都还是孩子呢,说什么保护不保护的?”
乌恩奇却仰起头,很是一本正经:“侧福晋,您对我有救命之恩,书上说滴水之恩都应当涌泉相报,何况您对我有这么大的恩情。可我现在还很小,您应当也没有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等以后我长大了,恐怕您也不需要我来保护了。但是瑚图里比我小,我可以保护她。”他说得乱乱的,还带着点稚气,可年元容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不觉一软,摸了摸他刚长出来一点点像刺猬一样的头发。立冬那日下了点绵绵细雨,胤祺一大早就出门了,因为不算是什么特别重大的节日,所以府里的筹备显然没有颁金节那日隆重,年元容带着瑚图里和乌恩奇到正院的时候,李氏她们都已经到了。
或许是因为先前年元容帮忙在茉雅奇的事情上出过力,所以李氏也不好意思像之前一样,对着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只能撇撇嘴,转过头去和边上坐着的武格格闲聊两句。
年元容的位置与上次一样,在福晋的右下首,边上是宋格格。宋氏今日气色还挺好的,还少见地穿了件满绣的袄子,花色繁复艳丽,与她平日里的寡淡大不相同。
她看起来似乎很喜欢瑚图里,见朱氏被她蹬脚蹬得手忙脚乱,笑盈盈道:“不如让我来抱会?”
朱氏紧张地看了年元容一眼,得到首肯后才放心把瑚图里送到宋氏手上。她将孩子稳稳地托在臂弯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襁褓,哼起了一支小调,那声音温软婉转,与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她判若两人。年元容都愣了一下,宋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出生在荆楚那边,这歌谣是我家乡那边专门用来哄孩子的歌,大格格小时候也爱闹腾,但是一听这歌就会安静下来。”
宋氏早年诞下的大格格和三格格都未满一个月就夭折了,自此她便鲜少在众人面前提及孩子。
年元容没当母亲之前还不太能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但她现在有了瑚图里,一想到这样一个满心心满眼依赖着自己,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要是有一日会夭折,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瑚图里忽然在宋氏怀里扭动起来,发出咿呀的声音。宋氏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不过片刻功夫,小家伙就安静了下来。
年元容心头一软,小声道:“你若是喜欢她,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可以来岁华院多坐坐。”
进府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向旁人说出这样一番话,要知道这段时日下来,府里基本上所有的女眷都在说她性子独,不爱与人交往。宋氏都有些受宠若惊:“会不会扰了你的清静?”年元容笑笑:“怎么会?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