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我又是孕妇了，你们全部人又不能惹我。如果再让我听见这样的事情，恐怕这孩子生下来就会扇人大嘴巴。武德三年十一月初七，雪
世民曾写信告诉过我，屈突通和殷开山把尉迟恭欺负得很惨，于是他亲自把他带在身旁，形影不离地做卫士。⑤尉迟恭感动于他的信任，拼死地保护他，几次单枪匹马地救他，身上中了刀箭也不言语。“我知道我没有看错敬德。如果没有敬德，我一定不能回来见你了，妙善。屈突通和殷开山是晋阳功臣，咬金、叔宝、懋功是瓦岗寨来投诚我秦王的英雄，可敬德是我实打实自己选出来的朋友。“妙善，我只自己选择过两个朋友，一个是你哥哥，另一个就是敬德了。我真喜欢他，而他也只有我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相信他持长矛、我持弓，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
男人就这样。
男人最喜欢那种“啊，他只有我一个人，没有我他就会死"，不论对象是男是女。
月初的时候，世民在信里向我赔不是，教我一定珍重，好生等他回来。我决定攻击世民，让他感受到我的愤怒：“我自然会珍重我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还要带着三个孩子去寻找我在洛阳的一位旧邻居。那是我父亲好朋友的儿子，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只待恢复科举之后参加考试。”今日我又收到世民的信，满心期待他诚挚的道歉和力透纸背的泪痕，没想到却收到一卷缭乱的狂草：
“我记得，我刚到洛阳就把他杀了，礼部不会见到他的材料了。联系你的人恐怕是冒名顶替的，妙善，你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有人知道你和他认识。今日是十月二十九，如果明日我收不到你的回信，我将会在班师回朝后和你算账。”武德四年正月初一，雪
正旦日，世民在洛阳城外过年。
荥、汴、有、豫九州已经向他递了降书，王世充只剩下孤城一座。⑥也不知道这郑王还能撑多久呢?
属官们忙得那样，一个个还要写信给我拜年，我的心是很温暖的。料不到尉迟恭也写了一封歪歪斜斜的帖子给我。他的字不好看，一笔一划写得讷讷的，言辞也笨拙：
“王妃，你好！我是敬德，祝你健康！”
真好玩儿。
见到他的字迹，就仿佛见到他在我眼前似的。敬德加入了这个小小的仪式，让我觉得，他已经渐渐融入秦王府。负责照顾世民起居的参军告诉我，四弟妹常常借故到世民的帐子里去。这小参军气坏了，一封信写错许多字，齐王的“齐”字写得就像瞪着铜铃眼、张着血盆大口的人脸。
负责治疗世民的司医告诉我，每每世民受伤，四弟妹都会亲自送药来看他，陪他说好一会儿话。
负责为世民传递文书的玄龄告诉我，他几次见到四弟妹来到自己的书案旁，想要翻弄我和世民的书信。
四弟妹总是泪汪汪的，或是“二哥，求你救救我"，或是“二哥，我就要死了”，更或者是"二哥，为什么我的命这样苦呢？”“这半年来，齐王可曾欺负过她么？"我问。玄龄说没有，大军巡逻很严格，世民每日都让士兵各个帐子绕着走，齐王眼下只能自己喝闷酒。
“我原本以为，秦王只许齐王随军，却不教他齐王参与军务，齐王妃存着打探军情的心思。"玄龄感到困惑，“可却并非如此。齐王妃只看你和秦王的书信，其余的，哪怕我故意摆在她眼前，等她上钩，她连瞥也不瞥。”武德四年二月十三，雨
今日与卢姐姐聊起四弟妹的事，卢姐姐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秦王。”我惊呆了，问她因着什么这样说。
难道我对世民不好么？我们孩子都要有三个了。卢姐姐仿佛才是讶异的那一个，一只手摩挲着我的肚子，问：“你喜欢他什么呀？因着你寄人篱下的时候他娶你，因着你们结婚的时候年纪小、成日里局在一起么？”
“世民是个很值得喜欢的人呐，他有很多优点。”我很久没有夸过世民了，因为世民常常膨胀，一夸就找不着北。可若一五一十地说起他的好处，我却有成百上千句等在喉咙里，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卢姐姐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旁，我说一句，她点一下头，直似为了哄我似的，半句应和的话也没有。
到最后，面对唯一的听众，我就“世民是一位伟大的军事家、战略家、政治家"展开一系列演讲，讲得我口干舌燥，孩子又在踢我了。“嗳呀，我知道，你别说了。"卢姐姐将我搂在怀里，像母亲一样拍我的背脊，“你还不如不喜欢他呢，你要是不喜欢他就好了。那么多人和你抢他，我为你伤心。”
我在这一刻陷入迷惘。
这种迷惘让人脚步轻浮，飘在云里似的，浅浅深深，不由自主。坐在我与世民的屋子里，眼前是青纱帐，手旁是我们吹灭上千个夜晚的红烛。我望着卢姐姐关切的目光，心中有白浪翻腾涌起，又归于四海汪洋。姐姐，哪怕是你，哪怕是你。
除了母亲、舅舅、哥哥和我的孩子们，我再没有把任何一个人看做不可分割的人了。
任何人都会抛弃你，任何人都没有义务不离开你一-被赶出家里的那一日起，我逼自己这样想。
是以，哪怕我再喜爱、打从心底里再亲近一个人，我都强迫自己“不要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