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狠狠掼下。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刘时淞尖叫一声,捂着被穿透了的手掌惊悚不已。门外有数人破门而入,将二人团团围住,手上大刀直指祁深。祁深缓缓倾身,靠近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用另一片拍了拍他的脸,声音低沉,裹挟着煞气:“闭上你的嘴。”
刘时淞声音已经在颤,却依旧喋喋不休:“大王可以选择查抄了这些地方,但治标不治本,眼下有可以一劳永逸的法子,我希望大王可以考虑一下。”碎瓷片划破了刘时淞的嘴角,他捂着鲜血淋漓的嘴角,看着人离开的背影却是笑声越来越大,越是这样越是代表他会同意。他一定会同意的。刘时淞冷笑,而自己的真正计划,也将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进行。
从离了洛阳城,应池一路便向嵩阳县城而行。嵩阳县城是河南道洛州的下辖城,在嵩山脚下,上个月她来少林寺游玩之时,在这买了个小院,可以暂时躲上一躲。暮色四合时,官道旁的云来客栈挑起了昏黄的灯笼,应池要了间上房。晡食时分,房门被叩响。
开门她便见一青衫男子端着食案立在门口,烛光跃动间,但见这人眉目如画,是难得的清秀书生模样。
只是那双本该执笔的手腕处,布满了交错的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与她的视线相接时,他的指尖微微蜷缩着,看起来楚楚可怜。“娘子请用。"声音也是清越的,放下食案便躬身退去了。应池目光在那双手上停留一瞬,略有疑惑,却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待过了不多时,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斥骂:“连个盘子都端不稳,养你有什么用!”
紧接着是沉闷的打人声,声音很近,好像就在她的门口。起先应池还听见一声争辩,“分明是有人绊我",是刚刚送饭的那个书生?可后来便只剩压抑的闷哼了,也不见求饶。应池执箸的手顿了顿,不适地蹙了蹙眉。
但无论何时,最忌讳多管闲事,她尚且连自己也岌岌可危呢,怎有那等子的闲心。
第二日拂晓,车夫已经在套马。
应池正要登车,却见车底滚出个沾满草屑的身影来,此刻衣衫更显凌乱。“娘子恕罪!"他扑通跪地,战战兢兢道,“在下陆明朗,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求娘子给条生路!”
应池淡淡扫过他精心打理过的鬓角,语气疏离地拒绝:“我不缺打杂的。任凭陆明朗如何磕头哀求,她都充耳不闻,径自踩上脚凳,吩咐车夫赶路。车行渐远,有两个跟车的窃窃私语。
“看来阁主是不喜这个?”
“没道理啊,阁主极厌长安那位武将,合该喜欢文弱书生才是啊。”“要我说,不如直接送到阁主床上,到时候阁主一心心软,想必事能成。”“那也不是一次就行的啊,得让阁主喜欢才是。”后面的话语消散在风里,也不知两人最终达成了什么想法。当日傍晚抵达了嵩阳县的落脚处,应池在前院用完饭,刚推开房门,便见白日那央求不得的书生跪在榻前。
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衣带已然松垮,他声音带着不自然的沙哑:“求娘子收留…
应池将簪子抵在那人脖颈,稍刺便见血流,她冷道:“说清楚,可饶你。”“我说我说,是……是有人给我下了药,我本是去洛阳城赶考的,只因盘缠用尽才答应的。”
应池当即便知道了缘由,阁中还有人为让她怀上孩子而用这种拙劣手法。“让所有人都到这院来。”
冷冷怒令后,不过片刻院中便齐集十余道身影。应池环视这些名义上的下属,声音如浸冷水。
“我既然选择留下,就暂时不会离开,便是要与诸位共担风雨,同大家站在同一处的,无论是暗处的阴谋还是将来会面临的各种困境,我都会和大家一起面对。”
她目掠过众人:“所以大可放宽心,我离开之前一定会解决这些事,还有!别再往我床上塞男人,这是第二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人自作主张,我不介意让时月阁换批懂事的人。”
最后应池指向蜷缩在地的陆明朗,一脸头疼:“给他备足盘缠,送他去洛阳。”
洛阳城南,紧邻着一条潺潺流过的小溪,有家陈氏医肆。它不处在最繁华的市集,门前也无喧闹的招揽,却看起来闲适恬淡极了。柜台后,有一位熟悉的人脸,原是那个陈医人。祁深立在大槐树旁,双拳紧握抱胸,眸光骤冷。他知道,这人帮过她,敢帮她申请假过所,敢挡在她身前,最后敢为了被他查抄的痴鹰居士去蹲大狱……祁深面无表情,他和她现在还有联系。也就是说,在他不知道的这些日子,他们……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