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一摞画像。
吴年战战兢兢将从严嬷嬷那儿搜来的的画像递到皇后面前。昨晚太子参加完谢仪,便连夜驱车回到燕京城中。夜深露重,他前脚刚到东宫书房,后脚就得了这摞画像。摆在最上面一页的正是晏何修,除了少年相貌外,下标其年龄、官职、家世,用途可见一斑。
皇后看了一眼,便听魏瑜平和地问:“母后私下见过晏指挥使?”果真是晏何修惹了什么祸事。皇后道:“本宫只听说过他入京便去了东宫,还当你看中了他。”
“所以,母后就想把淳和许配给他。”
太子的语气平淡如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话音甫落,吴年的脑袋又低了低。
皇后稍顿,才推诿道:“本宫只当是成全一对有情人,不曾细查过底细。魏琦:“其余人等,母后都未细查?”
吴年适时为皇后翻了翻其余的画像,令皇后想起她都挑了哪些人。先不说这些人的底细到底算不算得上干净,单单以选驸马的角度来看,哪怕吴年眼光并不算高,也觉得这里头的男子,大多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歪瓜裂零其中稍微好些的,当真就只有一个晏指挥使。皇后非要从这里面挑人为淳和公主指婚,公主的确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被迫忍气吞声选出一个晏何修来了。
“本宫查过,家世清白,且皆是青年才俊,配淳和绰绰有余,才拿去了潇湘殿。″
迎着太子的目光,皇后改口道:……只是坤宁宫与忠信侯府的人不如东宫,若是偶有疏漏,本宫一时不察,在所难免。”魏珀并未接话,只是温声道:“母后以后不必再为此事费心。”虽明面上只是公主婚事,可实际上皇后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们母子二人都一清二楚,不必挑明。皇后自知理亏,只得扯出抹笑道:“太子一片孝心,本宫心领了。”
“还有,儿臣并不觉得,其中有谁与淳和相配。”皇后心头一动,抬头望向魏瑜,却见他已颔首行礼:“儿臣先行告退。”吴年将画像收好,跟着太子一同离开。其余宫女察言观色,皆识趣地不敢上前相送。
一片僵滞的气氛中,唯有严嬷嬷追了上去:“殿下!老奴斗胆想替娘娘说一句,娘娘是见最近多事之秋,心疼殿下操劳,才不想让这一点小事打扰东宫啊!”
“至于那上头的人,家世、身份、籍贯,全都是淳和公主要求的,绝无半分娘娘的私心。公主是娘娘的义女,亦是殿下的义妹,娘娘知晓太子疼爱皇妹,怎么可能薄待公主?”
敞亮的声音似一阵巨风,轻而易举便卷起了惊涛骇浪。吴年道:“嬷嬷可要慎言一一”
严嬷嬷一把抢过他手中画像,自顾自地道:“这些男子官职低卑,并非娘娘刁难公主,而是淳和公主亲口说不求夫婿封侯拜相,只求安稳度日。”“还有这外派出京,也并非娘娘有别的心思,只是淳和公主求娘娘想嫁人后归乡生活,娘娘瞧那公主是个孤女,心生怜悯才应了下来。”“还有,这、这……“严嬷嬷翻出被藏到底下的晏何修的画像,指着他道:“这位指挥使大人,亦是淳和公主前日暗示老奴,她与晏大人两情相许,想让娘娘成全。娘娘虽对那指挥使的底细有所不察,却并非有意。”“老奴所言句句属实,太子若不信坤宁宫的人,何不召公主过来问个清楚?”
“娘娘是殿下的生母,难道殿下要为一个义妹同娘娘生了嫌隙吗?”四合的门窗阻隔了阳光,也阻隔了坤宁宫外多余的动静。偌大的宫殿只剩下老妪的声音回荡着。吴年越听越心惊肉跳,越听越不可置信。
他六神无主,忽地想起太子殿下也都字字句句地听着,连忙望向男人古井无波的侧脸。
没人能揣测得出太子此时的情绪,不长不短的沉默之中,吴年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倏忽,他听见魏琦低低笑了声。
太子殿下的声线温醇如常:“淳和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