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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4 / 6)

天子挑了筋脉做供人玩弄的栾宠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太可怕了。

宋振只怪自己修养太好,拼尽全力也只吐出“疯子”二字,趣趄着出了密室。然而宋振心里清楚,这疯子不止说得出,他还做得到。他手握最精锐的军队,对军队的掌控靠的不是虎符,而是他尸山血海中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威信。

一一单这一点,他若起了反心便已有六七成胜算,而那些暗中的,他不知从何时起的心思,着手布置的东西,此刻向他展露之时,只怕已是板上钉钉的万全之局。

宋振毫不怀疑,他现在起兵造反,明天就能当上皇帝。但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是,谢郁棠死了。

死得如此突然。

苏戮杀进养心殿时,蔺檀抱着谢郁棠跌坐在地,沾了血的匕首扔在地上,罪魁祸首自己也是满目震惊。

源源不断的血自她胸口中流淌,可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留,不知是彻底失望,还是太过疲惫,就那样闭上眼,再也不曾睁开。宋振赶到时,只见苏戮轻而郑重地,颤抖着,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蔺檀的胸口被长剑捅穿,滚落在殿门前,早已没了生气,看样子是被人破布般提着领口拎起再大力扔出的。

宋振没眼看。

他也算饱读史书,没见过死得这般窝囊的皇帝。谢郁棠在坤宁宫最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怀瑾握瑜相继离世,她身边没有称心的人,伺候的宫女不了解这位皇后,所有的遗物都是苏戮亲自整理的,小至到一支钗环一方手帕,都由他一一收好。

倒是有位宫女前来求见。

小慕清王血洗养心殿的手段太过残忍,人人见之皆避如杀神,除了宋振,她是唯一有胆子主动请见的人。

宫女进来后便屈膝跪倒,双手恭恭敬敬托着一只赤绫绣囊。绣囊边角已经泛白,但平整干净,看得出被人保存得很好,里面装着几两碎银。

当年的事宫女仍旧历历在目。

那晚她将鱼送到坤宁宫,可怀瑾说送得太慢,娘娘已经歇下了。她知道自己应该退下,可不知为何,她就觉得两腿像灌了铅,愣是迈不动一步。

怀瑾皱了皱眉,正要出声,只听里间一道声音:“罢了,端进来吧。”好久没见娘娘有这么好的胃口,怀瑾提着食盒出来时,一并带了赏赐给她,说娘娘想问,这鱼是谁做的。

宫女声音颤抖,还记得那人的吩咐,只深深一揖:“奴婢去时鱼已做好……不知是哪位大人做的。”

怀瑾似是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让她退下。“奴婢先去了膳房,又在那宫道上站到天亮,可没有看到您。轮值时无意间听前殿伺候的太监说,边境线异动,您天不亮便回程了。“宫女深深叩首,“这绣囊和银两都是娘娘赏的…奴婢想着,您应当会想看看。”苏戮接过绣囊,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弧度,对那宫女郑重道:“多谢。”大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苏戮称帝,可他竞扶了先皇子谢澜升为帝。谢澜升原名蔺澜升,是谢郁棠收养在膝下的养子,生母是吴莺莺一一当初那个在马车上被谢郁棠护住的女孩儿,被父亲送入宫中,所幸还有谢郁棠护着,才没有因家族势弱被欺负。

苏戮血洗养心殿后,蔺檀的子嗣都被一并处决,吴嫔不顾下人阻拦,冲进前殿:“这个孩子不能动!”

谢澜升是谢郁棠的养子-一单只这一点,苏戮便不会取他性命。可在吴嫔屏退众人后声泪俱下的哭诉中,蔺檀与宋振方才知晓,谢澜升并非是蔺檀血脉,而是吴嫔和刘御医的儿子。原来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早就私定了终身,是吴嫔的父亲不顾女儿意愿,执意将女儿送入了宫。

吴嫔以身弱为由,常召刘御医进宫问诊,一来二去,竟有了身孕。她舍不得打掉,便去求了中宫皇后谢郁棠,谢郁棠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蔺檀那日破天荒宿在了一直被冷落的吴嫔殿中。那时郭贵妃恩眷正浓,单是皇帝留宿吴嫔寝宫一事便让那女人闹了好一阵子,是万万不会容许有人先她诞下皇嗣的。吴嫔知道自己很难在郭贵妃眼皮子底下保住这个孩子,正好谢郁棠也需要一个皇子稳固自己的地位,于是皇后将吴嫔接进了坤宁宫,孩子一出世便过在了自己膝下,由她亲自照拂,取名“澜升”。如今澜升不过三岁,苏戮弑君夺权后,颁的第一道政令便是改“蔺澜升"为″谢澜升″。

朝臣不无震动,将先皇帝的子嗣改姓跟先皇后的事,实在太过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奏折上了一波又一波,可慕清王的铁血手腕无人能撼动。群臣们只得安慰自己,如今改朝换代,一个先皇子,爱怎么改就怎么改吧。可令朝野再次震动的是,苏戮竞扶谢澜升为帝,指了宋振和几位阁老为辅政大臣,自己孤身一人离了都城。

“你真的要走?”

宋振看着面前的青年,一张脸还是那么清绝冷艳,却一夜白头。他捧着一支素瓷坛,白发,白衣,唯腰间缀着的绣囊红艳不可方物。那般张扬的颜色,只会是谢郁棠的东西。

来历宋振大抵也能猜得到。

他嚷嚷了那么久的鱼,至今没吃上一口。

谢郁棠死后,就更不敢提了。

他看着自己此生唯一挚友的身影渐渐远去,蓦地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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