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斗兽场中
昏暗的灯光下,那张属于她阿弟的脸,正因欲念而染上薄红,眸底翻涌着将要把她吞吃干净的侵占欲。
好像一盆混着冰碴子的冷水兜头浇下,瞬间将她从情热之中拉回到现实里来。
迷离与沉溺化作浓浓的怪异感,猛地冲上她的头顶。她到底在做什么?
方才炙热撩人的气氛现今只剩下毛骨悚然。她猛地曲起腿,朝着身上之人狠狠蹬去。
殷灏猝不及防,竞真的被她这一脚从床榻上直接踹了下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旖旎荡然无存,满室一片长时间的荒诞凝滞。谈令仪猛地蜷缩起来,低头慌乱寻找不知道滚到哪去的寝衣,越急越找不到,她只能扯过被子遮盖住自己的身体,剧烈喘息,脸色煞白。殷灏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他蹙着眉,抬眼看向床上惊魂未定的谈令仪,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的异常。
他慢慢将目光移到屏风之后,轻声道:“这水有问题。”谈令仪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倒不至于是下了什么烈药,估计是加了点催情的药草香方,两人洗了澡,吸了一些药性,方才的气氛又实在……实在是降低戒备心,唤起一些生理上的诚实。
亏得是殷灏搞来的这不必要的易容,背德感让她及时清醒过来,不然…不然真那么滚到一起去,丢死人了。
不过……他们两个的嘴间是不是隔着一张面具,触感却像真人一般,好似经历方才那般热烈的吻,那面具也没有损坏。她小心翼翼抬起头,想看一看他的脸,殷灏却在这时站起身来,穿好自己方才情到浓时褪的衣裳,坐到了一旁小几前,背对着她。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灰白晨光透过窗纸渗入房间。房中凝固的尴尬与冷寂一夜未散。
谈令仪一宿没有睡好,眼底挂着青黑,与殷灏一同下楼,中间隔着相当远的距离。
殷灏倒是恢复往日沉静,不过周身气息较平时还要冷冽,一张她惯常看来温润如玉的面孔冷冰冰的,一丝表情也没有。白日的客栈前厅不似昨夜吵闹,是他俩起得太早,这个点没多少人醒来。店小二看见她们两个这么早就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凑过来,搓着手,暧昧地看了一圈两个人,压低声音道:“客官,昨夜……可还安好?嘿嘿,小的们特意在浴桶里放了点好东西,那可是咱们店里秘制的方子,助兴最是得劲儿!用过的郎君都说好,保管龙精虎猛,让娘子欲罢不能…”他挤眉弄眼,将昨夜可能发生的一切,在无言之中表达得淋漓尽致。空气似乎一瞬间凝固。
谈令仪猛地钻进拳头,用力闭上眼,可一闭上眼,又想起昨夜沉乱。店小二说罢,满脸期待地看着她俩,期盼着能得到一些打赏。可紧接着,一道如有实质的杀气骤然弥漫。店小二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看着殷灏宛如寒冰凝结的眸子,腿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
“滚。”
这字从殷灏齿间冷冷地挤出,于小二而言却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走开了。
殷灏将银钱拍在柜台上,没等找钱便抓着谈令仪的手腕将她带离这间客栈。谈令仪上了马车,恍惚回神,轻声道:“我们下一次…还是不要住一间房了。”
“嗯。"殷灏坐在车辕上,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凸起,没有回头,硬邦邦地撂下了这个字。
“嗯……我们多注意一下周边环境,如若接下来要走的路比较偏的话,不管当下天色如何,还是找个地方歇下。”
毕竞只要找个不那么危险的地方,就不会像昨夜那般出于安全考虑而必须要住一间房了。
她没头没脑地说完,又给自己缩成了一团。昨夜没睡好,疲惫迟来,缓慢爬上她的神经,她坐了一会儿,便闭上眼睡下。
殷灏缄默地赶着车。
他的沉默恼怒并不来源于昨夜的失控,毕竟他不似谈令仪对他没有感觉,他对她是有情的,也是有欲望的,不管有没有药,只要她愿意,他都会迈进那一步。
可是她不愿意。
更让他无力的是,她是在看清他那张脸时骤然回过神来,把他踢了下去。独独是看清他的脸。
因为那张脸,对她来说,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弟弟。这在她的认知中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没有办法更易。
如果她不放下这码事,他要和她在一起,要么一辈子不摘那个面具,要么就把自己脸划烂,叫她认不出来。可真如此了,她整日对着一张鬼脸,那比对着自己的"弟弟”还要惊悚。
他着实不知该怎么办了。
谈令仪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然停止行进,外面传来男人低低的交谈声。
她刚慢慢坐起身来,就感觉马车一沉,车辕前重新坐了一个人。“殿下?"她用着初醒时惺忪的声音问道。“嗯,我在,一会儿到一个客栈安顿下来,晚些时候,你换一套男装,同我去一个地方一趟。”
声音公事公办,倒让她忘了昨夜的尴尬。
“哦……是要办公事?”
“嗯。”
新找的客栈比昨夜那家规整不少,至少人来人往显得正常,这回殷灏要了两间上房。
入夜,谈令仪依言换上了一套青色男装,将长发梳成男子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