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痛哭道“当年我要是多照看一眼石丫头的弟弟,他就不会饿死;当年我要是仔细查一查空船的底细,就不会有今天的祸事;我要是不逼死那四个兄弟,他们也不会化成怨鬼……”
村长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往石丫头身前走了过去。
“石丫头,”村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祠堂前的每一个角落。
“我宋老狗活了六十五年,当了三十年村长,从没做过对不起村里人的事。”
“当年跟你出海的七个汉子,都是跟我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他们是什么心性,我比谁都清楚。”
“他们肯为了村子拼上性命,却绝不会偷你的珠子,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弟弟饿死。”
村长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村民“我知道,我说再多,你也不会信。人心隔肚皮,可良心不会说谎。”
“这些年,我夜夜梦见你弟弟饿肚子的模样,伸着手找我要吃的,我愧疚得慌啊!”
“今天,我看这四个兄弟喊冤,我更是没脸见人啊!”
“我就用我的这条老命做个担保,村里没人拿你的东西。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给村里的人一个交代,也给枉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石丫头冷笑一声“你的命值什么钱?用命担保?那就证明给我看!”
村长没有反驳,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朝夕相处的村民,又看了一眼祠堂里供奉的海神像,眼底闪过一丝不舍。
片刻之后,村长才一步步朝着祠堂走去。
脚下的泥土被他踩出深深的脚印,仿佛要将这三十年的村长生涯,都刻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
“村长!不要啊!”有村民哭喊着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他挥手喝止。
“让我走!”村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死了,能换村里人的平安,能换石丫头的信任,值了!”
村长走进祠堂,跪在海神像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海神娘娘,我宋老狗,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全村百姓,今日以死谢罪,求您保佑村子平安,求您保佑石丫头能放下执念……”
村长说完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威严的海神像,仿佛看到了当年出海前,村民们祈求平安的模样。
村长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朝着神像底座的石角撞去!
“咚”的一声巨响,震得祠堂的梁柱都在颤抖。
村长头上的鲜血顿时喷溅而出,染红了洁白的神像底座,也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村长的身体晃了晃,没有立刻倒下,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透过祠堂的门窗,望向外面的村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丝释然的微笑,缓缓倒了下去。
村长到死眼睛都没闭上,空荡荡的眼珠子,一只望向村里的方向,那里有他一辈子的牵挂,也有他一辈子的遗憾。
祠堂外,所有村民都跪倒在地,哭声震天。
四个怨鬼飘在半空中,黑气渐渐收敛,眼神中满是复杂,有怨恨,有同情,也有释然。
石丫头僵在原地,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祠堂门口那滩蔓延出来的鲜血,身体微微颤抖。
她见过无数死亡,见过人心的险恶,却从未见过这样决绝的牺牲。
村长的鲜血,像一盆滚烫的热水,浇在了她冰封已久的心上,让她那坚不可摧的执念,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风停了,雾散了些许,夕阳的余晖洒在祠堂前,带着一丝温暖。
石丫头周身的黑气渐渐收敛,声音不再冰冷刺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信你们没偷珠子。”
村民们的哭声渐渐平息,纷纷抬起头,眼中满是悲痛。
可石丫头的眼神依旧带着执念“但我还是没找到珠子,没找到真正的凶手。我的怨气,散不了。”
“那些珠子肯定还在村里,我能感觉到,不然,我也不会回村里来寻仇!”
石丫头转头看向那四个怨鬼“你们死得冤,不如跟我一起,每年都出来找珠子。找不到珠子,我们就守着这个村子,谁也别想伤害这里的人。”
四个怨鬼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他们虽然怨村长逼死了自己,却也恨那偷走珠子的真凶,更不想让其他村民再遭横祸。
庙祝的鬼魂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地扫过大海的方向,周身的黑气渐渐变得透明。
庙祝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朝着深海的方向飘去,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没人知道,他到底被什么所困,也没人知道,他那句“不能说”的背后,藏着怎样的秘密。
从那以后,每年大雾弥漫的日子,石丫头就会带着四个怨鬼在村子里游荡,寻找那颗失踪的珠子。
她们的身影在雾中穿梭,发出凄厉的声响,让外人望而生畏。
但奇怪的是,自从石丫头她们留下后,再也没有鬼怪敢进村作祟。
有一次,一群海盗想要洗劫村子,被石丫头和四个怨鬼打得落花流水,再也不敢靠近。
还有一次,一场巨大的海啸即将吞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