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一次前场看似毫无威胁的逼抢,造成对方后卫处理球失误,跟进的球员在距离球门近三十米处,抡起一脚有些怪异的、带着强烈旋转的远射,皮球在门前急速下坠,在干燥的草皮上弹地后,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堪堪越过门将绝望的指尖,窜入网窝。
“然后,从那一刻起,直到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包括长达七分钟的伤停补时,”
于教练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陈述感:
“他们便彻彻底底地、毫无保留地祭出了堪称极致的‘摆大巴’战术。十一名球员,除了偶尔留在前场作为象征性牵制的一人,其余全部缩在本方三十米区域,用身体,用意志,用一次又一次的飞身封堵和战术犯规,硬生生地将一比零的比分,守到了最后。”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队员们脸上流露出混合着轻视和庆幸的表情。这样的晋级方式,确实谈不上精彩,甚至有些“丑陋”。
于教练重重地敲了敲桌面,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
“但是,你们不要只看到他们的侥幸!更要看到,这种极致的、近乎疯狂的防守,所付出的惨重代价!”
画面再次切换,列出的是甘州理工大学新鲜出炉的、触目惊心的决赛前伤停报告。
“他们的四名绝对主力后卫,两人因在半决赛及之前比赛中累积黄牌,铁定停赛!另外两人,则在半决赛最后时刻,为了阻止对方几乎是必进球的单刀和空门机会,采取了毫无争议的战术犯规,被主裁判直接出示红牌罚下!同样无缘决赛!他们的主力后腰,在一次中场激烈的、五五开的拼抢中,与对方球员重重相撞,初步诊断为膝关节十字韧带撕裂,赛季彻底报销。他们的组织核心、主力前腰,在一次突破落地时,脚踝严重扭伤,伴随韧带损伤,决赛出场概率低于百分之十。”
幕布上,代表甘州理工后防线和中场核心的区域,几乎被一片象征伤停与禁赛的、刺眼的红色所完全覆盖,仿佛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哗——”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张浩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狂喜。芦东环抱双臂,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锐利如刀,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连最沉得住气、性格最谨慎的耿斌洋,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心头也像是被重锤猛地敲击了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意味著什么?这意味着,甘州理工那条赖以生存的、磨砺了整个赛季的钢铁防线,在最为关键的决赛中,几乎要被完全拆散、彻底重组!他们面对的,将极有可能是一支由平时鲜有出场机会的替补球员和轮换球员仓促组成的、缺乏顶级比赛经验和默契的、漏洞百出的残阵!
“我知道你们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于教练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冬里的一盆冰水,虽然未能完全浇熄那燃起的火焰,却也让大家瞬间安静了不少
“觉得冠军已经手拿把攥了?觉得可以兵不血刃、轻松碾压了?觉得可以提前开香槟庆祝了?”
他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过张浩、芦东,乃至每一个面露喜色的队员,停顿了足足五秒钟,才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地面上:
“我告诉你们,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这种看似毫无悬念的局面,越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一支被逼到绝境、毫无压力、光脚不怕穿鞋的残阵,往往能爆发出远超你们想象的力量!他们没有包袱,没有期待,只会为了那一线渺茫的希望,去玩命!去撕咬!去用尽一切你们可能想象不到的、甚至是非常规的方式,来争取一个奇迹!别忘了,足球,是圆的!历史上阴沟里翻船的教训,还少吗?!”
尽管于教练的警告如同警钟,在每个人耳边嗡嗡作响,但一种名为“乐观”的情绪,还是如同藤蔓般,不可抑制地在团队内部疯狂地滋生、蔓延。巨大的实力优势对比,对手近乎毁灭性的残阵窘境,历史性的突破和荣耀就在眼前……
这一切客观因素,都构成了难以抗拒的、强大的积极心理暗示,如同温暖的洋流,轻易地裹挟了所有人的理智。
这种情绪,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体现得尤为明显。训练间隙,大家围坐在一起喝水的谈话主题,不自觉地从严肃的战术分析和对手研究,悄然转向了对夺冠后的各种美好憧憬和“瓜分”胜利果实。
“我说,兄弟们,等咱们真把冠军奖杯抱回来,学校那边的奖金,怎么也得在这个数基础上翻个跟头吧?”
张浩一边用脚尖娴熟地颠着球,保持球不落地,一边掰着手指头,美滋滋地算计着,眼睛里仿佛闪烁着人民币的符号
“到时候,哥们儿非得去搞一双最新款、顶配的限量版战靴不可!妈的,想想就带劲!”
“瞧你那点追求,眼里就只剩下钱了是吧?”
芦东毫不客气地一脚把他颠着的球精准地捅开,引得张浩哇哇大叫,“重点是那个冠军本身!那个‘全国冠军’的头衔!这才是我们拼死拼活,流血流汗的意义!”
他的语气带着无限的感慨和一种即将登顶的豪迈,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高举奖杯,接受万众欢呼的场景。
耿斌洋看着他们,无奈地笑了笑,没有立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