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她应该早已进入梦乡。
而且,这种澎湃到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情绪,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沉淀、消化,才能找到合适的语言,准确地传递给她,而不仅仅是语无伦次的呐喊。他深吸一口混合着汗味、香槟甜腻气息和男性荷尔蒙的空气,将这份滚烫的思念与喜悦暂时压在心底,然后低吼一声,猛地扑向了正在沙发上“作法”的张浩,加入了兄弟们的狂欢浪潮。
这一夜的混乱、激情与释放,如同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直到天际泛起朦胧的、鱼肚白的微光,才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下来,只留下满地的空饮料瓶、凌乱的零食包装和走廊里弥漫不散的、浓烈的青春气息。
次日中午,当队员们带着严重的睡眠不足三三两两、脚步虚浮地出现在临时会议室时,出乎所有人意料,于教练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如同精确的钟表般,早早地肃立在战术板前,用他冰冷的眼神迎接每一个迟到者。
会议室里窗帘半开,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过后特有的、松弛中带着无限期待的气氛。
“哎,我说兄弟们,你们看手机了吗?咱们这次是真他娘的火出圈了!”张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显然只是用水随便扒拉了两下的头发,眼下的乌青堪比熊猫,但精神却异常抖擞,仿佛刚刚充完电。他把手机屏幕直接怼到并排坐着的芦东和耿斌洋眼前,手指激动地划拉着屏幕,“看看!‘金融黑马一黑到底,神来之笔绝杀战术大师云川’、‘数据迷雾难挡热血,三叉戟闪耀全国赛场’、‘草根传奇仍在继续,钢铁金融剑指总冠军’……看看这些标题!哥们儿现在走街上,是不是也得戴个墨镜了?”
他得意地晃着脑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粉丝围堵的场景。
芦东嗤笑一声,带着点嫌弃地一把推开几乎要贴到他鼻尖上的手机:“瞧你那点出息,这才哪到哪?八强、四强,报道再多,也就是个过程。等咱们把那个沉甸甸的冠军奖杯真真切切捧回来,那才叫真正的铺天盖地,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名人的烦恼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仿佛冠军已是囊中之物。
“冠军……”
耿斌洋轻声重复了一句,这两个字此刻从他唇间吐出,不再像是遥不可及、悬挂于天际的冰冷星辰,而是有了温度,有了重量,仿佛一块已经被烧红、即将被锻造成型的金属,触手可及。
就在这时,于教练推门走了进来。他依旧是一身干净利落的深色运动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惯常的、近乎严苛的严肃。
但是,那些与他朝夕相处、对他细微表情了如指掌的老队员,比如心细如发的耿斌洋,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松弛,以及那双惯常锐利如鹰隼的眼底,那比往日更亮一些、仿佛有火焰在静静燃烧的神采。
“都醒了?”
于教练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全场,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轻易地压下了底下所有细微的交谈声和哈欠声
“看来昨天晚上的庆祝,还是不够彻底嘛,居然还有力气在这儿叽叽喳喳,看来训练量还得加码。”
底下响起一阵低低的、带着点宿醉未醒的沙哑和不好意思的笑声。
于教练话锋一转,语气中注入了一种力量:
“高兴,是应该的。历史性地闯入全国总决赛,你们击败了强大的、被无数人看好的对手。这份荣耀,是你们用一场场拼杀,用汗水,甚至是用鲜血换来的。你们配得上所有的赞誉,配得上昨晚的狂欢,也配得上此刻内心的骄傲!”
他的话语,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坎上,让那本就高涨的情绪更加昂扬。
他声音陡然拔高,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但是!就像我之前反复强调的,摸到门槛和把脚迈进去,是两回事。把脚迈进去,和真正站在殿堂的中央,戴上那顶唯一的王冠,更是天壤之别!现在,我们不仅要把脚稳稳地迈进去,我们还要目标明确,意志坚定,把那座代表着最高荣誉的冠军奖杯,给我牢牢地、死死地抓在手里!让它刻上我们金融学院的名字!”
他“啪”地一下按动遥控器,幕布应声亮起,上面出现了新的、加粗放大的PPT标题——
“全国总决赛:最后的堡垒,甘州理工大学”。
“我们的决赛对手,甘州理工。”
于教练切换画面,出现了对方设计朴实、甚至有些土气的校徽,以及一些简单的数据统计和晋级路线图
“我必须客观地告诉你们,他们的晋级之路,运气,占了相当大的成分。”
他开始详细剖析甘州理工的全国大赛征程。从省联赛、到北大区小组赛,他们的签运就像是开了挂一样,堪称“幸运天堂”,几支纸面实力强大的传统豪强,如同中了诅咒般,在早期轮次便意外翻船,爆冷出局。这使得甘州理工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遭遇真正意义上的、能对他们构成毁灭性冲击的顶级强队。而他们的半决赛,更是将“实用主义”足球发挥到了极致。
面对另一支同样以防守坚韧著称的苏江大学,他们在开场仅仅第一分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