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到——” 宦官传唱之声将太后欲说的话打断。 圣人换了身与早时不同的常服来了兴庆宫,“儿给母亲请安。” 圣人一来,殿中方才的气氛一松。 太后笑道:“大家怎来了?” 圣人:“儿子听武德正说母亲这儿十分热闹,恰巧折子也看乏了,便过来瞧瞧。” 太后瞥了眼皇后,“吾这身子骨近来愈发不中用了,入了春后常常觉得累倦,既然大家来了,那吾也歇息了。” 太后言罢,被秦嬷嬷扶着回了寝殿。 圣人没去管其他人,而是行至柳姒身前,将正跪着的她扶起,“方才朕予你的斗篷呢?怎不披上?” 柳姒借着圣人扶她的动作不带犹豫地站了起来。 他们三个跪在大殿正中间,十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一点小动作都不能有,她的腿早跪麻了。 此时能起来,她自然巴不得。 提起斗篷,柳姒怯怯瞧了眼跪着的永宁,“儿有罪,让父亲赐的斗篷被弄脏了。” “噢?被弄脏了?”圣人坐上兴庆宫的主位,接过武德正奉上的茶盏,饶有兴味地问。 “朕来时听说你们兄妹之间有些矛盾,只是不知是何矛盾,能将一向不理事的太后都惊动了?” 这殿中除了圣人,只余皇后最有资格开口,于是皇后自然而然地打算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姊妹间的小打小闹。” 但圣人却抬起手,示意皇后止住,“听说皇后亦是刚到兴庆宫不久,想必并不了解事情头尾,既如此……” 圣人的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的一道身影之上。 “贤王,你来说。” 此话一出,皇后蓦然攥紧了搁在膝上的五指,目光尖利地射向看似无害的贤王。 贤王无视皇后,隐去永宁欺辱他的那一部分,只从永宁令柳姒站住那段开始说起,其他的与秦嬷嬷说的并无二致。 但奇怪的是,不知是贤王记不得还是怎的,有关缘觉庵的那句话他并没有提及。 等贤王说完,圣人亦恰好饮完那盏茶。 “永宁,贤王说的可是真的?”他问。 事到如今,永宁已惧怕得不行,恐被圣人降罪,慌忙替自己解释,“父亲,不是这样的,柳承明他撒谎!分明是柳姒先辱骂儿,儿一时冲动才动手的!” 圣人:“你既说是六娘先辱骂你,那你说说,她是如何辱骂你的?” 圣人问及此事时,永宁哑了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她说,她说……” “说什么?”圣人问。 永宁想到什么,咬咬牙道:“儿忘了!” “混账!” 伴随着圣人的一声怒喝,他手旁的茶盏也被他掀翻在地摔得稀碎。 “圣上息怒!” 谁也没想到方才还无异的圣人会骤然暴怒,一时间,殿内人骇得跪了一地。 圣人指着永宁怒斥,“不知尊长的东西!贤王乃你兄长,你怎可直呼其名?六娘亦是你亲妹,你欺辱于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诬陷她。 朕平日只知你德行比不得你大姐姐端正,却不想是如此顽劣,你母后平日便是这般教导你的吗!” 这话不仅斥责永宁性情顽劣、目无尊长,亦是在责怪皇后教女不严。 这下皇后对她这个幺女实在是恨,暗骂道:不争气的蠢货! 却只得跪地低首,“大家息怒,是妾身的不是。后宫事务繁多,未及时教导永宁,让她犯下此等大错,是妾身的过失,还请大家责罚。” 圣人肃然,“公主的教导不可轻视,以免丢了天家颜面。皇后既事忙,无暇顾及儿女,那这段时日,后宫之事便交于贵妃处理。” 此话一出,皇后不可置信地抬头,“大家,贵妃她向来病弱,如此怕不适宜养病,还请大家三思!” “淮王妃刚诞下一子,贵妃也因着病情有所好转,气色比往日好上许多,日常处理事务并无不妥,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言。” 圣人又看向被吓傻低哭的永宁。 “至于你,禁足安福殿,非召不得出,好好在殿中反省。” 直到走出宫门柳姒还是不明白。 其实这事确实就如皇后所说,本质上就是姊妹间的矛盾。 柳姒本意只是想让永宁被罚,却没想到圣人直接将皇后的六宫之权暂时交于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