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青铜车被四匹黑马拉着奔驰在驰道上,车上的秦王政靠在车座里思考着。
这两个孩子绝对有问题!
秦王政不认为孩子的身体被替换了,因为昌平君叛乱,楚女生的公子和公主在秦臣眼里不可靠,盯着他们的人大有人在,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人天衣无缝的替换掉长公子和公主。
这也正是因为在秦国的楚国贵族叛乱让扶苏没能得到太子之位的直接原因,朝臣和宗室都不信任他。在秦国生活了那么久的昌平君都不可靠,被楚女养大的公子难道就可靠了?这几十年把一国折腾没的国君大有人在,如果扶苏将来做国君了,要恢复楚国怎么办?难道秦人的血白流了吗?
而且后宫还有其他国的贵女生的孩子,她们也想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太子之位,其他孩子也都是公子,每个孩子他都爱,所以扶苏不能证明自己就得不到太子之位。
不放弃扶苏的是秦王政,他对扶苏的态度很复杂,他对长子抱有希望,可扶苏自己不争气,死硬到底不肯妥协一点,但凡他愿意主动亲近法家娶李斯的女儿也不至于落到眼下被朝臣孤立的地步。
眼下是统一六国的关键时刻,扶苏不仅不愿意亲近法家,还扬言缓和严法安抚六国权贵和启用儒生推行仁政。这是秦王政和法家绝不同意的,法家不会让儒家对自己取而代之,秦王政不同意缓和严法,要知道现在整个秦国一鼓作气要灭掉六国,如果现在有缓和严法饶恕逃兵等事发生,大军会立即崩溃,历代秦王的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在百忙中秦王政还要处理儿子的烂摊子,这让他非常生气。
自从商君变法开始,法家就是秦国的显学,扶苏不懂,不是法家靠秦发扬光大,是秦离不开法家!
好在扶苏这几日的变化很好,甚至好过了秦王政的预期,好到他从没设想过会有这样好的儿子,让他觉得惊大于喜。
因为想到扶苏,坐在马车里的秦王政脸上带笑,可是转而想到了子央,他的笑容就没有了。
扶苏无论变成怎么样,无论是他故意在父亲跟前装出这个模样还是以前藏拙本就这个性子,他都还是一个人,还在一个公子的身份内维护秦人的利益和秦宗室的威严,然而子央似乎脱离了人的范畴。
秦王政怀疑有精怪夺舍了女儿。
也不能说夺舍,她能从子央身上感受到某些习惯动作还是子央的,应该说是融合了才对。这就是他觉得子央离开了却又没离开的原因。
他一直相信有神仙更有山精水魅,来到子央身体里的不是一个神仙,是一个不经世故的精灵,假如这个精灵能延续子央的性命,留下她也不是不行。
秦王政想了很多,他都能从子央身上看到不同,那么侍奉的宫人也能看出来。
他喊了一声“蒙毅”。
一个穿皮甲的将军骑马来到车边,恭敬地问:“大王有何吩咐?”
“赶回鼎湖宫,公主身边的人除了扇,全部杀了,尸体扔秦岭喂兽。”
蒙毅调转马头,带着一队甲士匆匆赶回鼎湖宫。
秦王政继续思考,如果子央和一个精灵融合,十有八九是和温和的食草类精灵融合,这种精灵胆小容易受惊,像是兔子一样,这段日子先让她在鼎湖宫住着,等学会了言语再接回咸阳。
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是一个温和的精灵,那么杀人这种事儿她接受不了,养太子和养公主不一样,扶苏心软他会生气,但是公主心软他只觉得心善。他想到这里眉头一皱,对车边的甲士说:“追上蒙毅,就说不必杀,把宫人带回咸阳发往别处。另外,让他把芈夫人的那串珠子拿来,交给韩腾。”
传令的甲士立即骑马去追。
此时子央对着大殿里的一面青铜板照镜子,铜板就像是穿衣镜,表面磨的反光,把人照得纤毫毕现。子央穿着黑色战国袍对着青铜板做的穿衣镜左看右看,心想着穿越一次也不是没一点快乐,最起码实现了穿汉服自由。
然而下一刻这自由也没了。
李二凤挎着剑走进来,他英姿勃发,并排和子央站在一起,看着镜子里的子央说:“日后不要再穿楚服了,这里是咸阳,不是郢地。”
这爹味说教让子央冷哼了一声,一张脸拉下来,显得很不高兴,她正要说话,就看到侍女走进来躬身说了一句话。
李二凤挥手让侍女退下,对子央说:“徐福求见,要看看你的伤口。”
子央不高兴:“你干嘛要留下他?我这是皮外伤,不想见他,也不想让他拿我当踏板攀上秦皇的高枝。”
李二凤对她能一眼看透其中的算计也不觉得意外,忍不住问:“你也是读过书的,朕想知道你是如何评始皇帝。”
子央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穿衣镜,说道:“比你强!”
李二凤听了冷哼一声:“朕乃是天可汗!朕只认文帝比朕强。朕治理下的江山辽阔至极,秦是比不上的。”
子央斜着眼看他:“祖龙魂死业犹在,你留下什么了?虽然有人吹捧你,赞扬什么‘皇皇太宗业’,我想你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经营西域,在你死后,也如梦幻泡影,最终被扫入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