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点设在铁路家属院斜对面的一户工人家里。
这家人姓李,男人是钳工,女人是食堂帮工,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政治可靠。
韩东通过组织关系,以“配合重要任务”的名义,临时借用了他们家的小屋。
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旧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窗户正对着张工程师家的方位,视野很好。
韩东把这里简单收拾了一下,铺开地图,放上笔记本、铅笔和一个老旧的望远镜。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路灯和各家各户窗户里透出的微弱光亮,观察着铁路家属院。
张工程师家亮着灯,窗帘拉着一半,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应该是他爱人在忙活晚饭,一切看起来平静如常。
天彻底黑透了,凉意透过窗户缝钻进来。
韩东裹了裹棉大衣,心里惦记着外面蹲守的赵小虎三人,这活儿最熬人,尤其这个季节,夜里又冷又困,还不能有丝毫松懈。
没一会,对讲机就传来赵小虎的声音。
“东哥,是我,小虎。”对讲机那头夹杂着一点风声。
“有情况,七点十分左右,有个男的,四十多岁,穿着深色中山装,提了个黑色的包,进了大院,直接奔张工家去了。
脸没看清,帽子压得低,但走路姿势有点急,不像串门的。”
韩东的心一提:“看清进哪家门了吗?确定是张家?”
“确定!我看着他在三排五号门口停住,敲了两下门,门开了条缝,他就闪进去了,开门的是个女的,应该是张工爱人。”赵小虎语气肯定。
“好,继续盯着!注意他什么时候出来,尽量看清长相特征,有情况随时报告!”
韩东放下对讲机,立刻在笔记本上记下:“19:10,陌生男,深色中山装,黑提包,访张家。”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对讲机传来了王小川的声音,他声音更轻,几乎像耳语:“东哥,我借口查电,在张家窗外晃了一下。
听到里面好像有争执声,声音不大,但语气挺急的,男声,不是张工,像是刚才进去那个人。
说什么‘不能再拖了风声紧必须’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张工好像没怎么吭声。”
韩东的神经绷得更紧了,果然有问题,他叮嘱王小川:“注意安全,别靠太近,记下听到的关键词就行。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赵小虎的声音再次传来:“东哥,人出来了,还是那个男的,帽子压得更低,脚步很快,出来左右看了看,顺着后巷往西走了,小川跟了上去,我继续盯张家。”
“好!”韩东放下对讲机,立刻用一部保密电话,将这一情况向专案组值班领导做了简要汇报。
领导指示,严密监控,记录细节,暂不行动,避免打草惊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深。
大院里的灯火陆续熄灭,只有张工程师家的灯还亮着,但拉上了厚厚的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韩东不敢有丝毫懈怠,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一下张家窗户的动静,但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夜里十一点多,大刘的声音传来:“东哥,张家灯还亮着,但一直没见人出来活动,后窗有影子晃过两次,看不清是谁,周围没啥异常,就是天冷,哈气都结冰了。”
“坚持住,大刘,后半夜我让人去换你。”韩东知道夜间蹲守的辛苦,尤其是这种天气。
“没事,东哥,我顶得住!”大刘瓮声瓮气地回答。
这一夜,韩东几乎没合眼,他守在窗前,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晚上发生的一切。
张工程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那个访客是不是就是“老吴”?他们谈了什么?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凌晨四点,天色最黑最冷的时候,韩东让王小川去替换了冻得够呛的大刘。
他泡了杯浓茶,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出纰漏,也越可能捕捉到关键信息。
天快亮时,张工程师家的灯终于熄灭了。
整个大院陷入黎明前最深沉的寂静,韩东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知道第一夜的蹲守即将结束。
虽然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但那个神秘的夜晚访客,无疑给案件的侦破投下了一颗重要的石子,只要坚持下去,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清晨,铁路家属院恢复了喧嚣,炊烟袅袅,上班的、上学的、买菜的,人来人往。
张工程师家看起来也一切如常,窗帘完全拉开,能看到张工的爱人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临时指挥点里,韩东不敢有丝毫放松,他一边嚼着冰冷的窝头,一边听着赵小虎、王小川和大刘轮流汇报清晨观察到的情况。
“张家没啥特别动静,张工七点半出的门,拎着那个旧帆布包,走路看着有点没精神,直接往站里去了。”赵小虎伪装成早起遛弯的居民,在远处观察着。
“他爱人晾完衣服就进屋了,没见外人再来。”王小川补充道。
韩东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