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也忍不住狠狠跳动了几下。七百多块!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笔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巨款!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近两年的工资!
他强压下激动,仔细点清钱数,又让刘老栓过目,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
赵采购心情显然极好,一边让人收货,一边递过来两根烟,压低声音对宋卫国和刘老栓说:“宋同志,老栓叔,有句话我得提醒你们。这东西,好是好,但现在上头风声紧,讲究保护……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弄到,可得更加小心,最好……别这么张扬。”他指了指那些熊货,“也就是咱们这关系,我担着风险收了。以后啊,尽量还是以那些不算太犯忌讳的皮毛为主。”
宋卫国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赵采购的暗示。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赵同志提醒,我明白了。”
这看似顺利的交易背后,果然隐藏着政策的风险。
怀揣着巨款,宋卫国和刘老栓不敢在县城多待,立刻踏上了返程。然而,他们刚刚离开土产公司后门没多久,在一个街角,就被两个穿着旧军装、神色严肃的男子拦住了。
“同志,请等一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开口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宋卫国和刘老栓,最后落在宋卫国那个依旧显得沉甸甸的背篓上,“我们是县林业局保卫科的。接到群众反映,怀疑你们非法携带、交易受保护的野生动物制品。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宋卫国的心猛地一沉!刘老栓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怕什么来什么!还是被盯上了!
宋卫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但脸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他看了一眼刘老栓,老猎人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两位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刘老栓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笑容,“我们是白石屯的社员,来城里卖点山货,都是合乎规定的……”
“是不是误会,调查清楚了自然知道。”那名林业局的人语气强硬,显然不打算通融,“请吧。”
宋卫国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抗肯定不行,对方是官方的人。解释?如何解释这熊货的来源?说是自己猎的?在没有合法手续的情况下,这就是非法狩猎!
就在气氛僵持,宋卫国几乎要做出最坏打算时,一个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
“老张?怎么回事?”
只见县土产公司的赵采购,不知何时跟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赵科长?”林业局那个年长的男子看到赵采购,愣了一下,态度稍微缓和了些,“我们接到线报,说这两个人……”
赵采购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笑着走上前,很自然地拍了拍宋卫国的肩膀,对那两个林业局的人说:“哎呀,误会了误会了!这两位是我请来的老乡,宋卫国同志和刘老栓同志。他们可是我们县里树立的‘除害保耕’先进典型!前段时间,他们屯附近闹熊害,毁了庄稼,还伤了牲畜,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清除了祸害,保护了集体财产!这事儿我们公司正准备写材料往上报呢!你们林业局应该也收到下面公社的报告了吧?”
赵采购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而且抬出了“除害保耕”和“集体财产”的大帽子。那两个林业局的人显然被唬住了,互相看了一眼,神色惊疑不定。
“除害?有这回事?”年长的男子迟疑道。
“千真万确!”赵采购一脸正气,“熊皮熊胆熊掌,那都是作为‘除害’的证据和奖励,由我们土产公司按规定收购的,手续齐全!怎么,这也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等于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暗示手续是“齐全”的。那两个林业局的人气势顿时弱了下去。他们只是接到模糊线报,并没有确凿证据,更不想得罪土产公司这个实权部门。
“原来是这样……那可能是我们搞错了。”年长的男子讪讪地笑了笑,“既然是‘除害’,那就没问题了。赵科长,打扰了。”
“没事没事,都是为了工作嘛。”赵采购笑容可掬地送走了两个将信将疑的林业局人员。
直到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宋卫国和刘老栓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都惊出了一层白毛汗。
“小赵,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刘老栓由衷地感谢道。
赵采购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收敛,压低声音对宋卫国说:“宋同志,看到了吧?以后务必更加小心。这次我还能帮你们圆过去,下次可就难说了。这东西,以后尽量别碰了,至少,明面上别碰。”
宋卫国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这份人情和警告牢牢刻在心里。这山林,不仅仅有自然的危险,更有人世的规则和风险。
怀揣着这笔差点得而复失的巨款,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更清醒的认知,宋卫国和刘老栓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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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宋卫国将那张代表着无上勇武的熊皮,和那厚厚一沓、散发着油墨香的七百多块钱巨款交到李素娟手上时,这个一直坚韧克制的女人,终于再也忍不住,抱着那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