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思路，回头一看是金朝阳，四十多岁了，行业里不老不青的律师，至今还在接法援的案子。混成他这样也算是时代炮灰了。
唐荔有段时间也想接，但问题还接不到，这也是要看关系的，有些大律师就靠分配法援案子给小律师来赚取中间差。
金朝阳很少跟同事们唠嗑，任何时候看上去脸色都是冷峻的，大概这就是被生活不断暴打后的模样吧。
唐荔曾在他身上看到过自己的影子，让当时已经结婚的她毅然决定了离婚，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能坚持多久，反正自己是不能坚持了。
“我回家是陪爸妈，你回家是陪老婆孩子，我今晚想偷个懒，在办公室自己陪自己。”唐荔笑着问道。
“我得回去看孩子写作业，她妈气得前疼后疼的，也不知道到底哪疼，不过很快要轮到我了。”
难得沉默寡言的金律师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话，唐荔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笑容导致的。
看着他离开大门，听着电梯门打开，脚步离去，唐荔心里沉了一下，她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大厅里剩馀的三个人，问了句你们也要走了吗？
得到基本否定的答案后，唐荔只好收拾资料，说自己得先回家了。
其实她哪里想回家，不过是没有一个隐私的地方罢了。但大厅里剩馀的三个人，何尝又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出了事务所，走在路上，她见大使馆附近的出国中介机构居然还在营业，旁边的咖啡厅不时传出一阵音乐，她想进去但通过玻璃窗看见里面还坐着七八个人，便打消了念头。
觉得还是回自家天台蒸桑拿好些，在那里不管怎么讲电话，都不会有人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她打算今晚就跟潘东子收钱，不希望这一战因为有人在而影响了发挥。
走进地铁，正好赶上最后一班车。
一路上，她的心思都在手机上。手机一振动，手心就开始冒汗。心想见识过真正高端圈子的潘东子一定拒绝不了一套凯旋台的房子。
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开口的问题了，自己从头到尾都没跟潘东子透露过自己要卖房的消息，只靠雷蒙蒙给他洗脑，今晚他若是再不主动找我谈买房的事情，我该怎么撬动？
当她反复停留在这个点上思索时，正好到了事情发生转机的时候。
雷蒙蒙发来信息：
“潘总让我跟你确认，是不是有凯旋台的房子在卖，放什么价？”
唐荔看到信息的瞬间心跳加速，嘭嘭地差点跳出喉咙来。
此时她还在地铁上，由于今晚体育馆那边要举行一个盛大的什么明星演唱会，车厢里挤满了头带荧光饰品的小年轻，一开始她只觉得这些人好烦，不知民间疾苦，但收到信息后却被这群人给感染了，差点大笑起来，恨不得跟他们借个荧光棒挥舞。
但这只是短暂的想法，她很快就回到了信息上，大脑紧张开工起来。
她闭上眼睛希望能高度集中精神，并且决定这次亲自发信息给潘总。
可刚一闭上眼睛，地铁就到站了。
唐荔不想错站，还是先落车了再说。
她两眼空茫，面无表情地向着熟悉的出口走去，在看到路口灯火时，她终于发出了一条信息：
“潘总，实不相瞒，房子我已经卖了，定金都收了。”
随后她走出地铁口，左右两侧是卖热干面、煎饼果子、手工寿司的人的手推车商贩，唐荔忽然才想起今晚上还没吃饭，在办公室的时候打算给自己叫个外卖，结果忙乎忙乎就给忘了。主要还是人闲心不闲。
接着，她收到了潘东子的回信：
“定金而已嘛，亏多少我赔你就是。”
看上去潘东子的态度十分坚决，打算中途拦截。
“我那房子售价9000多万，要不是急于出售肯定是一个亿以上的。我邻居听说我要卖当天就给我打了200万定金，现在违约可要赔付400万的。”
“这帐认我的。干脆这样，房子我肯定给你买下，公司那边你再给我两个百分点。”
“你这是非要收购我不可吗？的控制权才卖的房子，现在你买我房子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让我来拆给你听。”
“你跟我合作，是咱俩一起赚。你不跟我合作，那艺术村的项目只能落到你先生手里，他的钱可就未必是你的钱了。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通过屏幕，唐荔仿佛都能看到潘东子那奸笑的表情了。
他又给出一个更硬更臭的理由：
“说句不好听的，给你老公就是便宜了小狐狸精。但你要是跟我合作，我不仅帮你赚钱，还附赠搞定那只狐狸精，保证她一分钱都分不到你的，这可是私人定制的福利哦。”
唐荔舒畅了，饿感也就没那么凶猛了。她知道潘东子在等着自己回信，但她不着急，要先蕴酿蕴酿。
半天才说：“呵，姓雷的没少出卖我啊。”
潘东子反应倒是快，“没关系啊，我也可以帮你出卖她啊。”接着又发一条：“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