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咖啡还是茶?”潘东子和悦地问道。
但生意人不讲日夜,什么时候都可以谈,什么地点都可以谈。对于工作,他向来是认真的,不管手头正在干着什么活。
早年潘东子有一个起步生意就是在厕所谈成的,当时他听到隔壁蹲厕有人正在骂咧咧地责备手下连一个会做民俗展览的公司都找不到,他赶紧提着裤子出来说自己正是做这行的。但其实那会他手上只有一支十几人的施工队,连一个草台班子都搭不起来。
雷蒙蒙看他态度转变得十分快,很不适应,有些害怕。
潘东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和颜悦色些。
“来,请坐,我这个人向来生意归生意,女人归女人,一码归一码,只要是生意都得认真对待,这是对客户的尊重嘛。”
雷蒙蒙镇定一下,坐了下来。
“潘总,你这样切换人设,我有点不习惯。”
“没事,我们呆会还可以切回到床上。”说着嘿嘿一笑。“不都说男人在谈生意的时候最帅吗。看恐怖片的时候你已经见过我最怂最害怕的一面了,现在再来看看我最帅的一面。刚刚你说什么?”
“跟唐总的老公做生意。”
“不不不,上一句。”
“没有了。”雷蒙蒙不要茶也不要咖啡,说怕晚上睡不着。
潘东子帮她回忆了一下:“你刚刚说,做艺术村?”
雷蒙蒙松了口气,看来他抓住重点了,生意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直接说出来反倒让他起疑心。雷蒙蒙将艺术村的概念简单描述了一番,两天前她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当时唐荔还陪她演了许多遍,将所有可能涉及到的问题都列出来了。
“潘总,你想吃下艺术村的项目?”
“工艺美术画廊不过饭后点心,艺术村才是主菜。”
潘东子细斟慢酌地说着,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一个超越东方隽永的好机会,东方隽永只能拿到画廊的项目,而他却能拿下艺术村,这对他公司的转型有极大帮助。
这几年装修行情不好,下游市场已经饱和了,而他本就是做包工头起家的,要是能回到建筑之初,挤回这条赛道,公司就能集团化了。
而且,东方隽永还是老对手,三年前就暗中交过手,那一战,知道的人没几个,就连东方隽永自己都输得不明不白。
“既然东方隽永要做画廊,就给他做好了,我也不介意帮唐总凑个标,做我们这行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确实,东方隽永的项目没人抢得了。”雷蒙蒙接着他的话决定加把火。
果然,潘东子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三年前我就在他的狼嘴里撬走了一块肥肉。”说话间他的手指愉快地在沙发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雷蒙蒙听到这,心里验证了唐荔给的内幕信息,但她脸上还是表现出了诧异:“不,我毕业就在这行业里做,真没人……”雷蒙蒙说到这里忽然陷入回忆,然后猛地抬了下头:“是那块盐卤水地!?东方隽永失手的只有那块。”
潘东子哈哈一笑:“雷小姐那时候才刚毕业吧?”
他换了称呼,一如生意场上对待顾客一样,谈生意,果然是他的主场。雷蒙蒙做再多的功课也压不住他。那天他和唐荔在石湾村聊的时候,唐荔也是一路被动,只是后来干脆主动被动而已。
有人说,高手对招反而象菜市场买卖,什么国宴雕工,全是切瓜砍菜。
三年前,东方隽永就已经是建筑界的一头巨鳄了,当时的陶公湾改造他们是胜券在握的,只是民意有点大,但处理民意问题他们也很有经验,只是需要一些时日,没想到中途竟出了一场事故。
一辆不知道哪里来的汽车半夜三更撞破了村道旁的一根大水泥管,管里流出来的工业盐卤水浸染了村民整片土地。
一夜之间耕地全废了,植物全部烧死,鱼塘里的鱼全翻了白肚子,恢复工程巨大,必须挖掉至少半米深的泥土,还要清理全部污水道。
民情一下鼎沸,纷纷认定是东方隽永使的肮脏手段,给谁改造都不能给东方隽永,还合伙聘请了一位大律师来打这场官司。
而这位大律师,就叫廉立伟。
雷蒙蒙并不知道后面的事,唐荔只告诉她必要的信息,比如这块土地的改造最后被潘东子名下的公司中标了,算是从狼嘴里抢到了肥肉,至于怎么抢的,她告诉雷蒙蒙没有必要知道,知道就演不出来了。
潘东子也没有告诉雷蒙蒙自己是怎么抢到那块肥肉的。
雷蒙蒙知道不能问。
“所以潘总是想放弃画廊,拿下艺术村了?那不妨跟唐总的老公聊聊,他有更大的把握拿下艺术村整个项目,而唐总只是负责艺术村下面一个画廊建设而已。这两个是分开的,都是他们夫妻俩名下的不同公司在抢。”
雷蒙蒙说着偷偷观察潘东子的神情,感觉他隐藏得很深,既看不出忧虑也不见得见猎心喜。
“你是说,他们公婆俩在抢同一个项目?”
“没错。因为这个才一直没离婚。”
“我记得她说她老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