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武的引领下,朝廷水师残存的舰队,缓缓朝着海鲨岛的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李钰带着三艘大福船缓缓靠岸。
登岛之后,便见到了站在海滩上的秦孝渊。
虽然李钰从未见过秦孝渊,但对方的事迹还是听过的。
南洋水师总督,军事才干和领军能力都还是不错。
“见过秦总督。”
李钰上前拱手行礼。
秦孝渊快步上前,托住李钰的手臂,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这位名震天下的寒门状元。
感慨道:“靖安伯折煞老夫了!
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伯爷真乃国之栋梁。
以文官之身行武将之事,且能在绝境中坚守至今,秦某佩服!”
两人寒暄几句,秦孝渊的目光越过李钰,落在了正在下船的海盗身上。
这些人虽然下船后站得笔直,但却掩盖不住那一身的匪气。
“伯爷,这些人”
李钰看出了他的疑惑,坦然笑道:“秦总督见笑了。
这些人都是福建民兵团的民兵。
搁在半个月前,他们确实是这片海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海盗。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弃暗投明,是我麾下剿匪平叛的先锋。”
秦孝渊闻言,顿时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孙子还年轻的状元郎刮目相看。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竟然能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收服数千桀骜不驯的海盗。
这份胆识与手段,当真是了不起!
“伯爷大才,秦某佩服。”秦孝渊由衷地说道。
李钰连忙摆手,“总督大人过誉了。
说起来,今日还要多谢总督大人的救命之恩。
若非你率大军及时赶到,我等怕是早已成了吴振雄的刀下亡魂了。”
“哦?何出此言?”秦孝渊惊讶道。
李钰便将吴振雄如何用百姓逼迫他下山投降,自己又如何准备以身犯险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孝渊听得是勃然大怒,又唏嘘不已。
他怒道:“岂有此理!吴振雄此獠,猪狗不如!
伯爷身负皇命,竟在福建遭受如此奇耻大辱,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这福建官场,当真是烂到了根子里!”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着半山腰走去。
李钰问道:“总督大人,不知此次朝廷平叛,具体情况如何?”
秦孝渊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陆路那边的情况,我不甚清楚。
水师这边,陛下调集了广东、浙江,外加我南洋京营,共计三支水师主力,合计兵马三万。
本以为可以泰山压卵,一战而定,谁知”
他回头看了一眼海滩上的那些伤兵,沉声道:“刚才一战,我军损失惨重。
萧远那支私兵舰队,炮火之犀利,远超我等想象。
要想在海上彻底击败他们,恐怕不太容易。”
秦孝渊的语气充满了忧虑。
“若不能解决这支舰队,我们就无法封锁海面。
到时候萧远随时都可以从海上逃往外番,到时候再想抓他就难了。
只有断了他的海路,将他死死困在福州,才能一举歼灭!”
李钰深以为然。
萧远的老巢在福州,但他真正的退路在大海。
只有断了他的退路,才能让他成困兽之斗。
只是萧远早年便是以水师起家,治军严谨。
他秘密打造的舰队,战斗力自然非同小可。
更别说还有整个福建水师作为羽翼。
“张猛!”李钰朝着山下喊道。
“属下在。”张猛一路小跑上来。
“你以前在吴振雄麾下,对萧远那支‘镇海卫’的情况,了解多少?”
张猛回忆道:“伯爷,那支舰队是国公爷的绝对心腹,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他们的主基地,设在距离镇海庄约莫五十里外的一处名为‘龙骨岛’的大岛上。
卑职以前曾奉命去送过几次物资,那海岛比咱们这海鲨岛还要大上不少。
港湾深邃,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同样是易守难攻。”
“至于那些船,是萧远花重金从海外买来的图纸建造而成。
“而且,据卑职所知,萧远早年通过秘密渠道,从佛郎机人手里购买过一批‘红夷大炮’。
其射程和威力,都远胜于我们大景现有的火炮。
刚才海战中,他们用的应该就是那种炮。
要想在海上正面击败他们,真的很难。”
听完张猛的叙述,秦孝渊的脸色更加难看。
随后苦笑道:“这萧远哪里是个国公,这分明就是个海外土皇帝!
要啃下这块骨头,难如登天啊。”
镇海庄。
夜深如水,书房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镇国公萧远背着手,在书房内焦躁地来回踱步。
自从黄昏时分,在庄园内隐约听到海上传来那如同滚雷般的密集炮声时,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那炮声的密集程度,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