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海浪一下一下拍打在礁石上,掩盖了其他声音。
福建水师庞大的舰队像是一座海上浮城。
最前方的主力战舰灯火通明,戒备森严,将附近的海域映照得波光粼粼。
但位于舰队后方的那些运兵船,补给船,则是要松懈许多。
黑鲨带着三百个海盗潜在水中,避开主力舰队,朝着后方而去。
他们身上涂抹的油脂,让众人像是滑腻的海蛇,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这些官兵围岛已经半个多月。
一开始每晚还都戒备,预防海盗偷袭。
但这十多天过去,每晚都是平安度过,况且今日还一把大火烧了山。
虽然下雨灭了火,但那些海盗没有下山,显然被烧死不少。
这种情况下,官兵们都觉得海盗已经是待宰羔羊,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因此,虽然还是有士兵值夜,但大多都是靠在船舷边打盹。
距离舰队后方约莫两里外的海面上,三百个脑袋冒出了水面。
“呼”
黑鲨深呼吸了一口,摸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低声道:“两人一组,动作要快,一旦被发现,不管得手与否,都要撤退,听清楚了吗?”
众人点头。
“散开,行动!”
随着一声令下,三百道身影再次消失在水中。
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运送官兵登陆,以及运送物资的小船。
这些小船因为数量太多,大多被随意地系在母船旁边,甚至很多船上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阿豹和一个绰号水猴子的海盗一组,两人的目标是停在舰队边缘的百料船。
两人潜到船底,阿豹肺活量更大,负责凿船。
他将腰间栓着的油包取下,从里面取出专门凿船的凿子,这凿子前端是锋利的钻头,后端则是一个可以摇动的曲柄。
阿豹将钻头抵在船底最薄弱的拼接处,双腿盘住船舵以固定身形,然后摇动曲柄凿船。
水猴子对他比了个手势,阿豹点头。
于是水猴子朝着上方窜去,悄无声息地翻上了甲板。
甲板上,两名官兵正背靠着船舷打盹,兵器扔在一旁,睡得正香。
水猴子眼中寒光一闪,从腰间的黑布中掏出一块浸湿的破布,然后才慢慢摸了过去。
到了一名官兵身后,他左手猛地捂住对方口鼻,右手匕首狠狠地刺入进去。
那官兵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没了气息。
另一名官兵被动静惊醒,刚睁开惺忪的睡眼,便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唔——!”
官兵刚想大喊,水猴子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匕首刺入了脖子中。
解决掉两人后,水猴子迅速将船上连接主桅杆的几条重要缆绳割断了大半,只留下薄薄的一层连接着。
只要风浪稍大一些,这艘船的主桅杆就会自己倒塌。
做完这一切后,他潜入水中,和阿豹交换。
阿豹猛地向着上方窜去,露出脑袋大口呼吸。
而这一幕,在整个水师的外围上演。
黑鲨摸上一艘运粮的小船。
船舱里,三个负责押运的兵丁正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噜打得震天响。
黑鲨手起刀落,全部解决。
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外围几十艘小船上的百余名官兵,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被抹了脖子。
有的尸体被拖入海中喂了鱼,有的则横七竖八地躺在船舱里,鲜血顺着甲板缝隙滴落进海里。
一炷香时间,已经有几十艘小船被凿出洞,海水慢慢倒灌。
更有上百艘的船被割断缆绳。
随着波涛涌来,这些排列整齐的船队,开始出现混乱。
失去缆绳束缚的小船顺着洋流开始漂移,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海面上乱撞。
“砰!”
一艘小船重重地撞在了一艘水师战舰的侧舷上。
“谁他娘的大晚上开船,没长眼吗?”
战舰上的把总被震得从梦中惊醒,披着衣服冲出来破口大骂。
然后便看到了那艘装上来的下船,正在下沉。
而更远处,十几艘蜈蚣船正在海面上打着转,互相碰撞,发出一连串的咔嚓声。
“不对劲船怎么都散了?”
把总揉了揉眼睛,借助船头的灯笼火光,看清了那些乱撞的船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
把总一个哆嗦,睡意全无,大喊起来。
“敌袭!敌袭!”
这一嗓子将附近的官兵惊醒,纷纷起身查看,然后也跟着喊起来。
“有人偷袭!”
“船漏水了,快起来!”
“弄死他们!”
不知是哪个军官下了令,无数火铳和弓箭对着海面胡乱射击。
“砰砰砰!”
水花四溅!
黑鲨在水面上发出一声唿哨,三百海盗全都朝着海底潜去,让朝着海盗游去。
旗舰船楼的卧房内,吴振雄正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