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初见时,他虽然在哭,面带愁容,但眼神锐利,身形也还算挺拔,透着一股威严和精气神;
可现在,他的背明显驼了不少,脚步虚浮,眼神黯淡无光。
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疲惫和憔瘁,仿佛这一会的时间,苍老了十岁,整个人象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赵家林站稳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
“林道长,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他便在年轻小伙子的搀扶下,缓缓朝着场坝外围走去。
林道长和李健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过几条狭窄的村道。
几人最终在一栋,气派非凡的别墅前停下了脚步。
李健不由得愣了愣。
这栋别墅在周围的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旁边不是低矮破旧的土房,就是简单朴素的砖房。
还有几栋正在修建的小楼房,墙面都还没来得及粉刷。
而眼前这栋别墅,足足有三层高。
外墙贴着亮闪闪的瓷砖,带着欧式风格的罗马柱矗立在门口。
院子里还种着修剪整齐的绿植,大门是厚重的雕花铁门,一看就价值不菲。
李健虽然不懂建筑,但也能猜到,这样一栋别墅,单单是造价恐怕就得上百万。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穿着朴素的赵家林村长,竟然住着如此豪华的房子。
“小熊,你就在院子里面等我们。”
赵家林对着一直搀扶他的小伙子说了一句。
“恩”
跟着赵家林走进别墅,李健更是被里面的装修惊得有些失语。
别墅内部,远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奢华。
客厅宽敞明亮,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
墙壁上,挂着几幅看起来就很名贵的字画。
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灿的光芒。
真皮沙发、红木茶几、价值不菲的摆件……处处透着“金碧辉煌”四个字。
李健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单单是这内部装修,恐怕就得再花上百万。
“赵村长,你家倒是挺有钱的,住这么豪华的地方。”
林道长的目光也在客厅里四处打量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赵家林闻言,脸上挤出一抹极其难看的表情。
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林道长,小兄弟,你们坐。”
林道长和李健依言坐下,巨大的皮沙发柔软舒适,陷下去的瞬间传来轻微的回弹声。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水晶吊灯上的水晶偶尔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哎——”
一声沉重的叹息,在金碧辉煌的客厅里回荡。
赵家林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天花板上璀灿的水晶吊灯。
那光芒刺得他眼睛发涩,眼底却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悔恨、恐惧、还有一丝深藏的绝望。
“这件事,都怪我……”
他的声音沙哑得象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我知道自己造了孽,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只求……只求肖刚能发发慈悲,放过我的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
李健和林道长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林道长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茶几,眼神平静无波;
李健则眉头微蹙,从赵家林的话语里,似乎牵扯着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赵家林垂下头,双手插进花白的头发里,用力抓了抓,象是要抓住那些早已逝去的时光。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将那段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缓缓道来。
“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的吉水村,还没有如今这般新旧交替的模样。
那时候土房连片,村道泥泞,但村里的烟火气却很浓。
那时的赵家林才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野心勃勃的年纪。
他脑子活络,手脚勤快,在村里颇有几分威望。
更重要的是,他在外面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
行事手腕,也比一般村民利落得多。
而赵家林,则是有着三个儿子,都二十多岁,更有一个儿子,在外地上大学。
吉水村历来是赵、肖两姓的天下,人口占了全村的八成以上。
明里暗里的竞争,从未断过。
而当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村长竞选。
——在那个年代,村长手里握着村里土地分配、项目承包的权力,说是“油水丰厚”毫不为过。
赵家林的最大竞争对手,是一个叫肖刚的男人。
肖刚比赵家林小十来岁,三十出头的年纪。
长得浓眉大眼,为人憨厚耿直,是个在工地上,有点能耐的包工小老板。
他肯吃苦、讲义气,村里不少青壮年都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