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长的目光思索了几秒,那眼神里藏着惋惜与无奈。
最终他喉结滚了滚,吐出句带着朽木味的叹语:
“罢了,罢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话音落时,林道长已经朝着二楼走去,渐渐消失在二楼的阴影里。
堂屋剩下的两人浑然没在意。
李健凑在手机屏幕前,指关节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小虎尾巴尖在身后轻轻晃着,毛茸茸的耳朵竖得笔直,眼睛瞪得比屏幕里的画面还亮。
“小虎,你怕鬼吗?”
李健突然侧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象是怕被屏幕那头的人听见。
小虎的耳朵“唰”地抖了一下,爪子下意识挠了挠沙发扶手:
“啊?”
他眨了眨眼,象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话。
“鬼见了我都得绕着走,我怕鬼干啥?”
李健闻言“哦”了一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指尖蹭到碎发时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嘛,妖怪和人哪能一样。
他望着屏幕里晃动的镜头笑了笑,指尖在屏幕边缘划了圈,心里嘀咕:
好象也只有人会怕鬼,村里那些敢夜里走坟地的老汉,连鬼都得让三分。
手机里的调用声突然拔高,把两人的注意力又拽了回去。
黄毛举着手机转圈,镜头晃得人眼晕,他却咧着嘴,露出两排沾着烟渍的牙:
“兄弟们,家人们!看到没?我没事!”
他顿了顿,突然把手机凑近脸,声音裹着谄媚的笑意:
“兄弟们,家人们,觉得我胆子大的,公屏上给我扣一波正能量!扣一波666”
弹幕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原本零星的评论瞬间被清一色的文本复盖。
“666”像撒了把豆子。
“正能量!”三个字挤在一起,几乎要把屏幕撑破。
黄毛盯着那些滚动的文本,嘴角翘得能挂住油瓶。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象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眼神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
——这直播间的人数,可比他之前混吃等死的时候多了无数倍。
与此同时,某城郊的别墅里,王哥盯着大屏幕,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慢慢舒展开。
他对着旁边的人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松快:
“把答应他的礼物都刷给他,别磨蹭。”
一个穿连帽衫的小伙子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解:
“王哥,他都快是个将死之人了,我们还给他刷礼物干嘛?
那几万块钱扔水里都能听个响,这不是浪费吗?”
王哥刚要开口,主位上的老头突然咳嗽了一声。
老人手指上的玉扳指泛着温润的光,他缓缓开口,声音象浸了水的木头,带着沉郁的凉意:
“不要欠死人的东西,尤其是将死之人的东西,更别欠。”
“为啥啊?”小伙子追问,眼睛瞪得圆圆的。
老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杯盖刮过杯沿,发出清脆的“叮”声。
他抬眼时,眼底象是蒙了层雾:
“省得他死了,还惦记着这没拿到手的礼物。
夜里寻着味儿来缠上我们——到时候,可不是几万块能解决的事了。”
话音落下时,别墅里的空调突然吹过一阵冷风。
连帽衫小伙子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再也不敢多问一句。
……
手机屏幕的光,在李健脸上投下一片冷白。
他盯着直播间里,那个唾沫横飞的黄毛看了足足三分钟。
——对方依旧唾沫横飞地,传播着打击封建迷信的口号,完全是个没事儿人。
“没劲。”
李健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下,退出账号的瞬间,消息提示音象串炸响的鞭炮,接连跳出七八条新消息。
红色的数字在黑色背景上格外扎眼,有点赞关注的,有追着问“业内人士到底啥来头”的。
还有人直接发私信求“看事”,显然是他刚才在直播间那句“我是业内人士”引来了一群好奇的人。
李健靠在沙发上,指尖慢悠悠划过消息列表,大多是些没营养的追问,直到一条带着急促语气的私信跳出来:
“哥们!哥们!我天天被鬼压床,快救救我!怎么破解啊?”
他指尖顿住,想起之前林道长和他说过鬼压床怎么处理。
当时他捧着热茶问
“师父,总有人说被鬼压床,真有那么多鬼吗?”
林道长捻着胡须笑,说
“大多是虚的,要么是熬夜多了气血虚,要么是心里装了事招梦魇,真正能附上人的‘鬼压床’,百个里未必有一个”。
李健指尖敲了敲屏幕,回了句:
“你先说说,被压的时候能看着东西吗?有没有觉得身边有黑影?”
对方几乎是秒回,字里行间都透着慌:
“能!每次都能看着个黑影子蹲在床边,压得我喘不上气,想喊喊不出,连手指头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