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堂里,屏幕蓝光映得林道长花白的胡须泛着冷光
他捻着半颗没嗑完的瓜子,指节在手机屏上敲了敲,声音压得低却带着好奇:
“他角落到底有啥玩意?满屏‘想看’刷得我眼晕。”
李健刚给师父续上热茶,闻言凑得更近了些。
“不知道,但看黄毛那紧张样,应该是个真东西——不是随口编的噱头。”
他话音刚落,屏幕里的黄毛突然象被抽了魂。
原本蜡黄的脸瞬间褪成青白色,连耳尖都透着僵冷,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镜头都跟着晃了晃。
弹幕里的“aaaa建材王哥”了,金色评论框格外扎眼:
“你给大家看,我再刷一个火箭。”
黄毛盯着那条评论,喉结上下滚了两滚,指节攥得发白。
几秒钟后,他突然一咬牙,唾沫星子差点溅到镜头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说完跟跄着起身,从床底摸出个满是灰尘的手电筒。
开关“咔嗒”一声,光柱直愣愣地戳向房间最暗的角落。
——那里堆着几个纸箱,最上面盖着块发黑的旧布,黑布漏出一角,这一角是一块米黄色的东西。
林道长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桌上,他猛地前倾身体,声音都变了调:
“卧槽,这小子不要命了?敢弄这玩意?”
李健顺着光柱看去,旧布被黄毛掀开,下面哪是什么怪东西,分明是幅装裱简陋的画。
画纸泛着陈旧的米黄色,画中女子穿着水绿色旗袍,眉眼弯得象浸了蜜,肌肤白得几乎要透出光来。
可不知为何,那笑容看久了总让人心里发毛。
——尤其是画中女子的眼睛,那眼睛空洞,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象在盯着人看。
“师父,这是个啥?”
李健忍不住问。
林道长突然竖起身,食指贴在唇上,眼神里满是严肃:
“别闹,看黄毛怎么说。”
屏幕里的黄毛已经找回了状态,他故意把画举到镜头前,拇指在画框上蹭来蹭去,语气拿捏得十足神秘:
“《聊斋》你们都看过吧?画中仙、画中鬼的故事听过吧?
这幅画,可是我托了三个人,花了半年工资才买来的,它就是——”
说到关键处,他突然停了嘴,转而拿起手机看弹幕,嘴角还勾着笑。
直播间里瞬间炸了锅。
“别吊胃口啊”
“快说啊”的评论刷得飞快。
与此同时,小礼物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像串不停歇的风铃。
黄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慢了语速,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它!就!是!人!皮!画!”
最后三个字落下时,一道堂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虫鸣。
李健瞪圆了眼睛,手里的茶杯差点脱手:
“师父,他说的是真的?人皮画……那不是只在老故事里有吗?”
林道长没立刻回答,他盯着屏幕里的画,眉头拧成了疙瘩,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他说的大概率是真的。你看那画纸的质感,还有边缘那圈淡褐色的印子
——那不是颜料,倒象是陈年的血渍。”
就在这时,弹幕里突然冒出来几条带节奏的评论,id都带着陌生的数字后缀:
“主播主播,人皮画是干啥的?能镇宅还是能招财?”
“切,我看就是假的,拿幅旧画编故事骗礼物,当我们傻啊?”
“我姥姥以前说过,人皮画要滴血才能显灵,滴了血画中人就会变成真的!”
“楼上的别瞎扯了,这年代哪还有这种邪门东西,肯定是剧本!”
黄毛看着这些评论,眼睛亮得更厉害了。
他故意把手指按在画中女子的脸颊上,压低声音道:
“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点个关注,再刷个跑车,我现在就给你们试试……”
屏幕里的黄毛彻底没了之前的紧张,他把人皮画往镜头前又凑了凑。
指尖在画框上敲得哒哒响,语气里满是得意:
“家人们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画,想知道它到底有啥门道?礼物走一走,我今天就给大家露一手!”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小花花、小礼物特效就没断过。
黄毛的脸在蓝光里笑得越发殷勤,完全没注意到弹幕里夹杂的几条警告。
厢房里的林道长却坐不住了,他猛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几滴。
“你赶紧让他别乱搞!”
他盯着李健,眉头拧成了一条绳。
“这人皮画邪性得很,一旦动了血,弄不好真会出人命!”
李健“恩”了一声,手指立刻在手机屏幕上翻飞。
他删了又改,最后敲下一行字:
“你别乱搞,我是业内人士,你那玩意是真的,弄不好会出人命。”
可指尖刚松开发送键,这条评论就象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