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派出所的红砖墙染得发暗时,一辆电瓶车,载着两道身影停在门口。
李健单脚撑地,指节抵着张宇的后心。
稍一用力,那鼻青脸肿的身影,便象袋破布般摔在台阶上。
疼得他闷哼一声,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方才路上,但凡张宇敢哼唧一句“凭什么抓我”。
李健就会用道法,裹着掌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再添道淤伤。
既解气,又没在明面上留太过扎眼的痕迹。
那些明显的伤痕,是三位鬼王,和王晓华魂魄留下的。
“醒着点。”
李健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冰凉的水流顺着张宇的额角浇下。
混着血污,在他脸上冲出几道白痕。
张宇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只听见李健对着手机语气平淡:
“李所长,人我送派出所门口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挂了电话,李健跨上电瓶车往一道堂赶。
夜风掠过耳边,他想起王晓华魂魄里那道日渐淡去的坠楼伤痕;
想起三位鬼王压下的杀意;
他紧绷的肩线终于松了些。
回到一道堂时,他径直躺在旧沙发上,伸懒腰的动作带着几分疲惫,却也藏着踏实。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张小龙、张宇的报应、王晓华的清白,该有个结果了。
倦意翻涌上来,没几分钟,他便沉沉睡了过去,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
“你小子,快醒过来!出事了!”
剧烈的摇晃让李健猛地睁开眼,视线还没聚焦,就听见林道长急促的声音。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馀光瞥见沙发旁站着的人,瞬间清醒了大半。
——那是许先生,许久不见,他身上的正装依旧笔挺,只是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
“许先生。”
李健连忙起身问好,心里却咯噔一下。
许先生身居高位,平日里连寻常会议都排得满满当当。
这次会专程来一道堂,绝不可能是闲叙。
许先生对着他颔首,笑容里带着几分歉意,开门见山:
“张宇家里找了关系,已经通天了,我这边,实在顶不住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
“通知已经下来了,要是再没真正证据,张小龙今天下午就要被放出来。
顿了顿,许先生又开口道“之前的事,也会被压下去。”
“什么?”
李健彻底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他设想过张宇会狡辩,会求饶。
却唯独没料到,都到了这一步,对方还能靠着“关系”翻盘。
那些证据、那些伤痕、那些被践踏的公道,难道就因为一句“家里有人”,就要被彻底抹去?
王法呢?天理呢?
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顺着血脉蔓延到四肢百骸。
李健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的迷茫已经被猩红取代。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既然天理不公,那我就来行天理!”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身的空气仿佛被冻结。
无形的杀气,从他身上汹涌而出,竟隐隐凝成了实质。
——那是积攒了对不公的愤懑,对弱者的护持,更是对“蛀虫”践踏规则的滔天怒意。
一旁的许先生脸色骤变,只觉得胸口象是被巨石压住,呼吸骤然困难。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看向李健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眼前的年轻人,哪里还是之前那个,沉稳的道门弟子?
分明象一头被触怒的猛兽!
只需再往前一步,就能撕碎眼前所有的阻碍。
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许先生,也从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如此慑人的气场。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一道堂前厅响起。
李健只觉得后脑勺一麻,周身翻涌的杀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消散。
他回过神,对上许先生,依旧带着惊恐的眼神。
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控的气场,有多骇人。
李健有些歉意,连忙上前两步:“许先生,抱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许先生摆了摆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方才那股,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杀意,让他这个见惯了权力交锋的人,都心有馀悸。
他看着眼前恢复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窘迫的李健,心中只剩震惊:
这年轻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小子先别慌,事情还没到无法逆转那一步。”
林道长揉了揉手掌,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目光却转向许先生,显然是在等他后续的打算。
许先生既然到了这里,那他肯定就有后续想法。
身在他们那个位置,也知道怎么能够更好的处理。
许先生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