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城里人特有的从容，”这事不如这样——孩子先记在贺国名下，沉烟同志暂时留在贺家养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沉烟一眼，镜片后的目光闪铄着难以捉摸的光芒，”等孩子出生后，再从长计议。”
王金花眼睛一亮，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裤子上的灰尘：”谢同志说得对！到底是文化人，想得周到！”她转向贺根生，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老头子，你看这样行不？”
贺根生闷头抽着旱烟，半晌才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嗯。”
贺征年眉头紧锁，刚想开口反驳，却感觉衣袖被轻轻拽了一下。他低头看去，正对上沉烟那双在月光下格外明亮的杏眼。
她仰起脸，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那双杏眼里含着恳求与决然：”征年，先这样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为了孩子。”
实际上，在沉烟的计划里，现在这个时间点，她并不打算和贺征年走。
毕竟她要攻略的对象，不止有贺征年一个，她还要留在这里攻略谢砚舟。
在原本的剧情走向中，贺征年本就比谢砚舟先回首都。
虽然他现在请了长假，但终究有归队的期限。
沉烟在心里盘算着，只有等贺征年离开后，她才能专心致志地实施对谢砚舟的攻略计划。两个男人若都在场，反而会互相牵制，不利于她的计划实施。
贺征年望着沉烟的眼睛，那里面的坚毅让他心头一颤。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勉强点了点头：”好。”这个字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不甘。
贺征年宽厚的肩膀微微塌下，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他转向父母，声音低沉却坚定：”但我有个条件——在孩子出生前，谁也不能为难烟烟。”
王金花连忙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烟丫头现在可是咱们老贺家的宝贝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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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沉烟已经收拾好了设计图纸，小心地叠放在布包里。
她特意换上了一件宽松的藏青色上衣，将微微隆起的小腹遮掩得恰到好处。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贺征年已经站在院子里等着了。
他今天没穿军装，换了一身深蓝色的便服，却依然掩不住军人特有的挺拔气质。
”这么早？”沉烟有些惊讶。
贺征年大步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布包：”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太劳累。”他的目光落在沉烟平坦的腹部，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我陪你去城里。”
沉烟抿了抿唇。她原本打算独自去找王厂长，给他看看自己画好的设计图纸，但贺征年这些天看得紧，几乎寸步不离。
若是拒绝，恐怕连城都进不了。
”好。”她最终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身后传来谢砚舟清润的嗓音：”这么巧，我也要去城里买些东西。”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含着笑意，”不介意我一起去吧？”
贺征年眉头一皱，刚要拒绝，沉烟已经开口：”不介意。”
贺征年抿了抿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不动声色地往沉烟身边靠了靠，手臂虚环在她腰后，象是在宣示主权。
三人沿着乡间小路往县城方向走去。初秋的阳光洒在稻田上，泛起一片金色的波浪。沉烟走在中间，左边是挺拔如松的贺征年，右边是斯文俊秀的谢砚舟，引得路过的村民频频侧目。
”沉同志去城里有什么事吗？”谢砚舟状似随意地问道。
沉烟刚要回答，贺征年已经抢先开口：”去买些布料，给孩子做衣裳。”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谢砚舟轻笑一声：”贺连长倒是细心。”他转向沉烟，”不过我听说县里新开了家裁缝铺，手艺不错。沉同志若是需要，我可以带路。”
沉烟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正想——”
”不用麻烦谢同志。”贺征年打断道，”我认识路。”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沉烟悄悄捏了捏贺征年的手心，柔声道：”征年，谢同志也是一片好意。”
贺征年低头看她，对上那双含着请求的眼睛，终究是心软了。他闷闷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到了县城，三人先在供销社转了转。
沉烟趁贺征年去柜台问价的空档，迅速凑到谢砚舟身边，压低声音道：”谢同志，能帮我个忙吗？我想去趟服装厂。”
原本沉烟也没想瞒着贺征年，但是实在是自从知道自己怀上孩子后，对方就看得紧。
沉烟怀疑，如果对方知道自己在熬夜设计这些图纸，恐怕对方会直接没收自己的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