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沉烟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晨雾象一层薄纱笼罩着贺家小院,草叶上的露珠在微光中闪铄。
她紧了紧肩上的蓝布包裹,里面装着晒干的蘑菇和野山参,用旧报纸仔细包好,藏在最底下的是几块金黄的蜂巢,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贺征年已经等在院外的老槐树下。
晨雾中,他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军绿色的外套上沾着露水,在肩头洇出深色的痕迹。
见沉烟出来,他立刻上前接过包裹,粗糙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腕,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走小路。”贺征年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沉烟耳畔。
他指了指屋后那条隐蔽的田埂,那里杂草丛生,鲜少有人走动。
沉烟点点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她跟在贺征年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在晨雾中穿行,军靴踩过沾满露水的野草,发出细碎的声响。偶尔有早起的鸟儿被惊飞,扑棱着翅膀掠过两人头顶。
经过村口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开始一天的劳作。
贺征年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与沉烟拉开距离。沉烟会意,低着头快步走在前面,装作只是早起去集市的模样。
”贺家小子,这么早去哪啊?”老张头扛着锄头,眯着眼睛打量两人。
贺征年面色如常:”去县城接知青。”他声音沉稳,目光坦荡,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老张头”哦”了一声,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沉烟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好在老张头只是嘀咕了句”当兵的就是勤快”,就扛着锄头往田里去了。
等走到村外的土路上,沉烟才长舒一口气。晨风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贺征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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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县城的班车已经停在路边,破旧的车身上满是泥点。
司机老李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看见两人走来,咧嘴一笑:”征年,这么早啊!”
贺征年点点头,示意沉烟先上车。
车厢里弥漫着烟草和机油的味道,座椅上的漆皮已经斑驳脱落。贺征年带着沉烟径直走到最后一排,这里远离其他乘客,也避开了司机后视镜的视线。
沉烟刚坐下,就感觉到身旁的座椅微微下陷。
贺征年紧挨着她坐下,两人肩膀相贴,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淅地感受到对方身上载来的热度。
班车发动时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沉烟不由自主地往贺征年那边倾斜。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大手就复上了她的手背,将她纤细的手指整个包裹住。
”别动。”贺征年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沉烟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处昨晚留下的淡粉色痕迹。
沉烟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火烤过一般。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贺征年握得更紧。他的掌心粗糙有力,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磨得她肌肤微微发烫。
”有人”沉烟小声抗议,眼睛不安地瞟向前排的乘客。
贺征年却置若罔闻,反而变本加厉地将手指挤进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这个亲密的姿势让沉烟心跳如鼓,耳边全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声。她偷偷抬眼,看见贺征年刚毅的侧脸在晨光中格外分明,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班车在崎岖的土路上颠簸,每一次晃动都让两人贴得更近。
沉烟能闻到贺征年身上特有的气息——松木香混着淡淡的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那是他军装上的味道。
”包裹里是什么?”贺征年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
沉烟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就一些山货。”她含糊其辞,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贺征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低笑一声:”要去黑市?”
沉烟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想到他居然猜到了。
贺征年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陪你去。”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沉烟心头一暖。
她突然意识到,贺征年虽然寡言少语,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班车转过一个急弯,沉烟整个人都歪进了贺征年怀里。
他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沉烟挣扎了一下,最终安静地靠在了他肩上。
窗外,朝阳已经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穿透晨雾,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沉烟看着阳光在贺征年手背上跳跃。
班车在县城破旧的汽车站停下时,太阳才刚刚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