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样落下,少女神色淡然,身躯折出一个难以想象的曼妙弧线。
攻击从她身边擦过,在下方的树林中撞得粉碎。
她轻盈地落到一截树枝上,对着苏真勾了勾指,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苏真明知有陷阱,让她去试,她无可挑剔地避开了一切,怎能不骄傲?
这时,一群受惊的鸟雀从树冠间振翅飞出,擦过身边时,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方才打斗那么激烈,这鸟怎么现在才飞出来?
砰——
鸟雀一齐炸开。
浓烟滚滚,天昏地暗。
童双露破烟而出,落回地面。
鸟雀炸开时,她及时用法力护体,并未落下外伤,可……
她脚下不稳,神智迷离,周围的一切在她眼中不停地分裂,变成一大滩化不开的斑斓颜色。
她只是误吸了几绺黑烟,却染上了致命的幻觉。
等她稍稍清醒之时,她已回到苏真身边,而她先前昏迷跪倒之处,扎着一支碧粼粼放光的毒箭。
苏真出手救了她!
‘这**药用什么炼的,怎这般可怕?’童双露暗忖。
“这座山庄好像很不欢迎我们。”苏真说。
浓烟怨鬼般消散。
前方出现一座庄园。
庄园依山势而建,坐落在静谧的群山之间,门前的台阶覆满苔藓,牌匾镶边生满红锈,“云罗”二字黯淡无光。
风从门缝里逃也似地渗出来,格外阴冷,这不像深宅大院,更像阎罗鬼蜮。
“你去敲门。”苏真说。
童双露抓住门环,轻扣三声。
没有回应。
童双露正准备直接推门,只听吱啦一声,门缓缓打开了。
门后一个人也没有。
‘故弄玄虚。’
童双露状似随意地走入这座庄园,心思警惕万分。
走入庄园的一刻,整个世界都黯了几分,倒不是真有妖风作祟,而是这庄园上头,聚拢着极厚重的云雾,已成蔚为壮观之势。
这片云海仿佛才是真正的云罗山庄,内藏琼楼玉宇,而他们所身处的,只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山中旧居。
童双露四下打量。
山庄极为气派,斗拱宏大屋檐宽广,亭台水榭一应俱全,唯独看不见一个人。
少女本以为是有埋伏,可她一间间屋子搜寻过去,根本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这里好像真的荒废了。
可如果它真荒废了,那先前的钟声又是怎么回事?
是了,钟声……
兜兜转转之下,她和苏真果真在后院搜到了一口大钟。
大钟前面还坐着个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云罗山庄见到活人。
这人穿着一身褒博的青色道袍,盘膝而坐,将一沓沓纸钱扔进面前的火灶子里。
纵有火光映照,他的脸色依旧白得厉害。
听到脚步声,道袍男人抬起头,吃惊地望向来人。
这男人不知有多久没吃饭了,瘦的皮包骨头一样,深邃的眼眶里,两颗眼珠子都萎缩了一圈,若说它没光,倒还真闪烁着瘆人的碧芒。
而且他烧的也不是纸钱,是一卷卷书籍。
“庄子里已经半年没人来了,你们是谁?”男人的声音也透着怪异。
“我是绝壁谷的散修,四处游历碰碰运气,在山中迷了路,误打误撞就到了这庄子里。”苏真回答说。
“那她呢?”男人指着童双露。
“她是我收养的哑女。”苏真说。
童双露无法反驳,只好不情不愿地认了这个身份。
“你们庄子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其他人呢?”苏真问。
“我的师父和师兄们都被杀掉了。”男人说。
“被杀掉了?被谁杀了?”苏真惊讶地问。
“半年多前,庄子里来了个背刀的夜叉,那夜叉不知与师父起了什么争执,在庄子里大开杀戒。我的师父被杀了,好多师兄师弟也被杀了,只有那夜叉扬长而去,不知所踪。”男人悲痛地说。
“这是你亲眼所见?”苏真问。
“我当时去附近的城里买香炉了,没能与师门同生共死。这些都我侥幸逃命的师兄告诉我的。”男人唉声叹气。
“你庄子都被灭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烧书又是做什么?”苏真继续问。
“谁说庄子被灭了,我的师兄师弟们分明都还活着!这夜叉绝对想不到,我们云罗山庄修的是破形散神**,纵是肉身俱灭,阴魂也能长生不老。昨天晚上,我还见到师父了,师父让我多烧点书给师兄师弟们解闷。”男人说。
童双露心想这小子一定是失心疯了,没了肉身保护,魂魄不到一个时辰就会灰飞烟灭,怎么还能和他说话?
“你说你见到你师父了?”苏真追问。
“是,师父老人家容貌未变,穿着黄纹道袍,带着庆云玉冠,他告诉我,他们不仅没有死,还因祸得福,将破形散神**修到了崭新的境界。”男人音调亢奋。
“崭新的境界?”
“是!还神于虚的神仙境!”
“你师父还对你说什么了?”苏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