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刻要走,我可护你周全离开,别人置喙不了半句。”靳雪君认真道。
“陆绮无论去到哪儿,都是仙门修士,大敌当前,仙门修士岂有不战而退之理?”陆绮平静如故。
靳雪君轻轻颔首,对这个晚辈添了几分赞赏。
觉乱也不打搅她们布阵,他从容不迫地立着,对另一旁的师稻青说:
“好姑娘,你定是觉得,你本门武功输给我,是你年纪太轻,修为太浅,我稍后将你亲人门人尽数挑落,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武功破个一干二净,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说罢这句话后,觉乱终于端正神色,朝前大大踏出一步。
一步之后,觉乱的气势陡变。
先前他除了相貌丑陋,神态上还算个和蔼老僧。
此刻法力陡然释放,他的形容也变得狰狞。狂风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排开,足下浊水瞬空,上方雨幕倒卷,翻飞的衣裳发出霍铎霍铎的声响,如同铁片震动,极是刺耳。
一时间,道场废墟里阴风森然,魔喧妖啸,与鬼蜮无异。
他这双头恶鬼居中而立,手持佛印,不伦不类,比阎罗更似阎罗。
对峙时剑拔弩张的杀意也在这一刻被点燃。
空中的雨水焚烧成浪潮般的白雾。
觉乱铁袖拂散一部分雾气,竖掌身前,又唱了一句:
“心即佛也,佛即众生。”
觉乱再往前踏出一步。
他的气势又拔高了一层。
空中白茫茫的雾气似也畏惧他的声势,纷纷逆空而上,迫向黑压压的云层。
一时间,黑云如同辽阔的大地,倒覆着一层洁白的雪。
师稻青被这一幕震慑,心驰神动,她不敢相信,如此鬼斧神工的一幕,竟是这魔头信手为之。
而且,这魔头每踏一步,气势都会拔高一分,若让他这样走到娘亲面前,不知该是何等骇人。
靳雪君自也不能如他所愿。
大阵在她身后结成,她却没有立即下令发招。
她轻轻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三十丈。
转眼之间,她出现在了觉乱身旁。
与此同时,靳雪君原本空荡荡的背上,竟凭空多出了一柄斜背着的剑,红色的丝绦在风中飘动,宛若一道醒目的血迹。
剑一经出现,靳雪君就将其拔出。
银光从剑鞘中迸射。
光芒大盛。
她明明只递出一剑,却有百道剑芒同时射出,将觉乱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长生辟邪剑!’
师稻青认出了母亲的剑招,这本是祭祀长生太昊大君的剑舞,后来演变成了夺人性命的剑招,此剑总共十七式,无一不暗合天道至理。
她也学过这一剑法,从未想过这并不算难的剑技,可以使到这等令天地变色的地步,一时更为敬佩。
“你的剑招声势再浩荡,也只是技而已,远未入道。”觉乱神色如故,淡淡点评,照旧用一双如铁的肉掌去接招。
两位高手真正拼斗在了一起。
魔火弥天,剑光纵横,纵是师稻青也看不清战局,她一会儿瞧见娘亲剑招挥洒变幻,威势无双,一会儿又见妖僧大开大阖,徒手将剑气拆乱。
不仅是师稻青,苏真也在关注那儿的战斗。
命岁宫之人与陆绮出现后,他这尊重伤的大妖就被所有人给忽视了,这对苏真而言倒是一桩好事,他对陆绮虽恨之入骨,却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莽撞进攻。
夏如施了一道治愈伤势的法术后,苏真立刻开始吐纳,令绛宫飞转,积蓄力量,以应对之后复杂的局势。
也是这时。
陆绮朝他们投来了一道视线。
依旧是那双熟悉的眼眸,淡雅宁静,宛若泛着薄云淡雾的湖面,其后又透着涟涟采芒。
若是对她不熟悉的人,看了这样一双眼睛,多半会被慑住,甘拜在她清雅端丽的风姿之下。
此刻,陆绮的眼眸中也多了几分困惑。
她看向苏真时,心头灵犀闪动,无缘地添出几分熟稔之感,却不知这种熟稔源于何处。
这种感觉,她许久未曾有过。
若是过去,陆绮会立刻对苏真出招,一探虚实。
但现在,她凭借善慈和尚之死一步登天,名声赫赫,身份地位早已不同。
靳雪君与觉乱激战之时,她若去对一个身负重伤的妖物出手,会让人觉得她畏惧觉乱,刻意避战,纵使她擒拿了妖物,也对名声有损无益。
靳雪君与觉乱战至最烈时,陆绮恰合时宜地开口:
“靳宫主,我来助你降妖。”
陆绮怀抱白玉如意,飘身进入这天崩地裂般的战局之中。
师稻青聚法于目,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战局。
这场大战对于栊山的镇民而言,或许只是云层中闪动的猩红雷电,大河上喧腾的浩荡风雨,身处战局边缘的师稻青却能窥见几分真义,且越看越清晰。
之所以越发清晰,是因为战局在变化。
——娘亲渐渐被这妖僧魔功压制,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复杂的战斗因此简单起来。
而且,娘亲失败的方式几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