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老师,你被绑架的那段时间,余月没用我的身体对你什么过分的事吧?”苏真忽生好奇。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夏如恢复了当老师时的清冷严厉,可苏真仍能感知到她的怨气。
夏如不喜欢他人探知自己的情绪,总用冷若冰霜的气质掩盖,如今同处一个身体,她的情绪像是赤条条地剖在了他人面前。
这让她更为不悦。
被挟持了一路的师稻青听这妖怪一直在自言自语,倍感折磨,此刻听其语气忽然凌厉,如刀搅入耳腔,更难以忍受。
她趴在妖躯的肩脊上,喃喃自语:“这妖魔一路上都在唱什么歪经?怎一刻也没个停歇?”
夏如心情本就不好,师稻青的言辞恰撞枪口,她立刻夺了身体的控制权,给这仙子矜贵的臀上赏了几掌。对夏如而言,师稻青是她年龄上的长辈,修道路上的前辈,可她却一点不客气,甚至挑衅似地问:
“师稻青,你想杀我吗?”
师稻青双腿紧绷,银牙紧咬,她为不失态,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答:
“我辈修士,遇魔必诛,何来例外?”
“我可以给你杀我的机会,但你只能伤害我的身体,不能伤害灵魂,你有本事做到吗?”夏如语气严厉,像在给学生提问。
“形存神存,形灭神灭,两者相依相存,焉有只伤其一的道理?”师稻青反问。
“可世上既有拘魂研魄的法术,也有容纳魂魄的法器。”夏如说。
“旁门左道,不足为道。”
师稻青一心修炼正统术法,很少关心这些。
“既然做不到,我就不给你机会了。”夏如说。
“你果然存心戏耍。”
师稻青银牙咬出细微的声响,她见身下妖物速度更快,冷声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斩妖除魔。”夏如淡然道。
“斩妖除魔?”
师稻青再如何冷淡,也不由生出恼意。
她知道人终有一日会死。
或被妖魔杀死,或被人杀死,或被阴谋算计杀死,为了能足够平静地面对死亡,她反反复复地设想它们,如临其境。
可现实总是出乎意料。
这个妖物竟说要带她去斩妖?
师稻青的丹药葫芦已被这妖物掠夺一空,可她还不知道,这妖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法力被封,身躯长时间被暴雨冲刷,冰冷异常,这点寒冷当然无法让她崩溃,可她的身体却在不争气地发抖。
这妖物见她发颤,将手搭在她的背脊上,注入了一道法力。
法力在体内化开,变作一道暖流,顺着脊骨流经全身,驱散了她的寒冷。
师稻青不觉感恩,只觉羞辱,她想,这妖物一定是施加小恩小惠感化她,她冷哼一声,表示绝不上当,还将它视作考验。
“苏真,你瞧,你的好心被人当成了歹意。”夏如微笑道。
“那又如何。”
苏真并不在乎。
交谈之间,两人已齐力跃过波澜壮阔的朱厌河,再度来到了栊山脚下的镇上。
夜晚结束得很快。
他们抵达栊山镇时,云后已透出微微的亮光。
苏真发现,这原本热闹的镇子,人肉眼可见地少了许多,不免心生警觉。
“好浓的妖气。”
师稻青虽法力被封,感知却仍然敏锐,她问:“这是你们的同伙吗?”
“同伙?”
苏真懒得和这女人掰扯,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妖,你去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我去调查?”师稻青一愣。
“这不是你们正道仙子的职责吗?难道师仙子要坐视不理?”苏真将她从肩上提了下来。
师稻青双足重新落地。
她揉着因寒冷而麻痹的双臂,紧蹙眉头,盯着眼前魁梧的妖怪,实在想不通这妖魔要做什么。
想不通干脆不想,作为山门修士,无论修为高低,见到妖煞作乱,都不能置之不理。
这是她至死奉行的准则。
既然对方给了机会,师稻青也不再扭捏,稍稍整理装容后,便去到镇上,向镇民打探这儿的情况。
夏如看着兢兢业业的师稻青,说:“这人倒是没有白绑。”
她和苏真这副模样,完全没法亲自打探情况。
师稻青清丽端庄,一瞧便是正道楷模,镇民见了纷纷惊为天人,只觉得这与他们的沫仙子相比都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面对这位仙子的提问,乡亲们知无不言,哪怕是泼皮无赖也不敢怠慢。
很快,她便打听到了消息。
“怀清禅师已经在道场讲道,昨日便有三千镇民前去聆听,镇民听讲之后,无不大彻大悟,对禅师敬佩有加。”
师稻青诉说了她所听到的情况,又道:“不过,许多人大彻大悟之后,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他们不再去做农活,不再读书,对于父母子女的训斥与哭喊充耳不闻,失去了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反倒像着魔了一样。”
“怀清禅师在道场讲道……道场在哪?”苏真问。
师稻青给他指明了道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