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阁试也是三年一次。
每次都是春闱殿试之后,吏部授官之后,对入职翰林院的进士所设。
因涉及到翰林官职,严苛程度不亚于会试。
对翰林院来说非常重要,赵官家也非常重视馆阁试。
除了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个直接授翰林官职以外。
剩下所有入翰林的进士,都需要考馆阁试。
几乎所有内阁阁老,以前都考取过馆阁试,因此馆阁试也被称为阁臣试。
所以每次考官也都是赵官家钦点。
本次考官是翰林院学士,如今儒林中少有的大儒。
资历,学问,名望,都足够担任本次考官,但唯独就是有个因科举落榜,受打击而颓废,整日夜宿烟花柳巷的儿子。
那些望族们为了能够把梅呈安拉下马,算计到了梅呈礼的头上,因此把盯上了考官的儿子。
用美人计把人给框进了局绑了起来,追着去要赎金。
金额自然是考官拿不出的数目。
而对方又只有一个亲儿子,不可能就这么任由儿子出事,断了自己的香火。
所以只能昧着良心答应了下来。
了解完大致情况之后,梅呈安面不改色,但手掌握拳泛白,眼神也愈发冰冷。
整个人散发出令人沉重的气场。
那帮人太可恨了!……逼迫大儒昧良心搞诬陷,自己给自己毁了,还要陷害别人!……这对在乎名声名望的大儒来说,可恨程度不亚于逼良为娼……
而且他们这个前朝望族,下手就是奔着赶尽杀绝来的!给我免官都不满足,他们目的是彻底毁了我的名望,让我成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梅呈安心说你们这么明目张胆,这是觉得我是软柿子?还是忘了我背后有人了?
他决定有必要也去求助一下长辈,不能每次都是自己亲自冲锋陷阵。
尤其是这种对付这种牵扯利益太多,人脉关系广泛的前朝望族。
该冲锋冲锋,该找家长也得找家长!
更何况事关自己家人,自己发疯跟首辅大相公,内阁阁老发飙,差距还是非常之大的。
这个时候不怕扯虎皮,也就是赵官家扯不来,不然他都想扯赵官家。
毕竟虎皮越大,震慑力就越强!
……
打定了主意之后,梅呈安接受了李效好意,请他出手帮忙,把那个因算计自己,才被牵扯进来的倒楣蛋送回家。
宴会结束宾主尽欢,梅呈安等带来了自家便宜弟弟,登上了离去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梅呈礼身上没有半点酒味,面色凝重皱着眉头,目光盯着自家大哥欲言又止。
“怎么了?”梅呈安隐隐有所猜测,但还是先进行询问。
“大哥……有个事……”
一时间没有梳理好语言,梅呈礼说话断断续续记下,又停顿了一会,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有这么个事儿啊!”
“我一个同届进士,也要考馆阁试!但他平日里吊儿郎当,不上进不好好学习,看起来就是不靠谱的!”
“所以他家里人怕他考不过馆阁试,他大哥在官场上很有人脉,就联系上了馆阁试考官……”
典型的我有一个朋友……
梅呈安瞬间明了,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别整天无中生有,你不就是想说,馆阁试考官说我托付了他,然后给了你馆阁试的考题嘛!”
“所以大哥你帮我舞弊是真的?”梅呈礼神色复杂,仿佛被狠狠伤害了幼小心灵。
他虽然吊儿郎当,但为人还是正直的。
对他来说宁可考不过,也不会去作弊通过。
但突然得知大哥居然安排人帮他舞弊,就是怕他考不上……
一时间心里面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有种被自己大哥瞧不起的悲愤。
怕因为有个考不上馆阁试的弟弟,丢了六元及第状元郎的颜面,所以才托人给他舞弊……
没等继续想下去蕴酿情绪,就被大哥梅呈安“啪”的一巴掌,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你倒是想的挺美,还帮你舞弊,要不要我去帮你考啊?”
“……”梅呈礼被抽的懵了下,追问:“那为何……”
“自然是冲着我来的!我弟弟馆阁试舞弊,还咬住是我授意,一旦考官咬死了我,我官途,名望都得毁于一旦!”
梅呈安的话引起了梅呈礼恐慌,“啊!?那我们……”
“行了!碰到这种事儿!自然是去找家长帮忙!”梅呈安对着马车外说道:“春荣,咱们直接去韩府!”
……
从乐坊回家的考官张成泽,情绪低沉的走回了自己家。
一路上脑海里回荡着他同梅呈礼的对话,以及泄露考题时,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话。
每一句话都象是一把利剑扎在他的心口,让他时时刻刻都遭受着自我谴责。
他半辈子刚正不阿,从没做过如此陷害人的事情,可如今因为儿子,出卖了自己良心。
没人能懂他此刻内心的煎熬。
也很少有人能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