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灶台冰冷,厨房空空。
织女有些局促地迎上来,脸色温柔说道:
“郎君我、我今日身子实在乏得厉害,一时忘了时辰你你能为我和孩儿做顿饭吗?”
她依偎过去,试图用往日的温柔软化他。
牛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眉头皱起。
看着织女憔悴的脸色和隆起的肚子,他扯出一个笑容:
“娘子辛苦了,你歇着,我来。”
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动作熟练地生火、淘米、择菜。
乒乒乓乓的声响中,一顿手忙脚乱的饭菜终于端上桌。
织女看着碗中白生生的米饭和炒得香气扑鼻的野菜,心中很是幸福。
深夜,简陋的土炕上。
牛郎翻来覆去,白日劳作的疲惫渐渐被另一股燥热取代。
他习惯性地伸手,揽向身边的织女,手顺着她略显粗糙的衣襟滑了进去。
“郎君!”
织女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推开他,声音带着哭腔,
“不行!为了为了我们的孩儿,真的不行!
郎中说过,孕期同房伤身伤胎啊!”
她蜷缩到炕角,紧紧护住肚子。
牛郎的手僵在半空,黑暗中,他的呼吸粗重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
“伤身伤胎?
娘子,我大哥家的嫂子怀胎八月还下地,也没见怎样!
隔壁村的李婶,生了五个娃,哪个不是怀上了照样”
织女坚持劝说,脸上歉意:“相公不行,我体质特殊,这样做会伤了我和孩子!”
“那算了!”
牛郎脸上沉默,背对着织女,一夜无眠。
日子一天天过去。
织女努力学着操持家务,厨艺稍有长进,但离“可口”还差得远。
更让牛郎焦躁的是,家中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织女那巧夺天工的织锦,彻底断绝了。
织机蒙尘,丝线凌乱。
“娘子,趁着这几日天气好,你多织几匹布吧?
上次城里布庄的掌柜还催问呢,说你的布最是抢手,价钱好商量!”
牛郎看着空空的米缸和日益干瘪的钱袋,终于忍不住催促。
织女脸色一白,手指绞着衣角:
“我我身子笨重,腰酸背痛,实在实在拿不起梭子了”
“拿不起梭子?”
牛郎的声音陡然拔高,积压多日的怨气终于爆发,
“我嫂嫂怀胎八月,还陪着我大哥下地割麦!
你不过是坐在织机前动动手!
织布伤身?
我看你就是懒!
就是不想为这个家出力了!”
他指着织女,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你知道一匹布能换多少米粮吗?能给我们孩儿添多少东西吗?你”
织女被他吼得浑身发抖,泪水夺眶而出,却只能一遍遍重复着:
“郎君,不是的
我真的
真的是为了孩子”
曾经让她沉醉的“郎君”二字,此刻听起来如此刺耳。
时间是最无情的刻刀。
又是六个月时间流走。
失去了仙元滋养,承受着繁重劳作、粗粝食物和巨大精神压力的织女。
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朵,迅速凋零。
曾经吹弹可破的肌肤变得蜡黄粗糙。
如瀑青丝枯槁分叉,纤细窈窕的身材因怀孕和辛劳变得臃肿不堪,腰身粗壮,脚步蹒跚。
那双能织就云霞的纤纤玉手,如今布满茧子和细小的裂口。
她每日天不亮就要挣扎着起身,生火、煮粥、喂鸡、洗衣。
然后还要挺着沉重的肚子,被牛郎催促着一起下地,或是去山上打些牛草。
烈日炙烤,尘土满面,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
每晚回到那间破败的茅屋,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腰背疼痛难忍。
牛郎早己与她分房而睡,理由冠冕堂皇——
“怕挤着你”。
实则是不想对着她走样的身体徒增烦恼,更不想听她因劳累而发出的呻吟。
更让她心寒的是牛郎的态度。
曾经的温言软语、体贴关怀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日益频繁的抱怨、不耐烦的催促和冰冷的目光。
她在他眼中,不再是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仙子娘子。
而只是一个笨手笨脚、不能同房、不能赚钱、只会拖累家庭的累赘。
幸福?
这就是幸福吗?
这天傍晚,织女拖着几乎麻木的双腿,从田埂上一步一挪地回来,肚子坠痛得厉害。
牛郎放牛归来,看着冷锅冷灶和瘫坐在门槛上、脸色灰败、头发凌乱的织女,积攒的怒火瞬间点燃:
“饭呢?又没做?
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们爷俩?
养头猪还能杀了吃肉,养你有什么用!”
他越说越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柴垛。
织女呆呆地看着他扭曲狰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