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朔那声“造孽啊!”还在院子里回荡。
脸上还摆出一副“快来问我、快来安慰我”的表情。
可亭子里除安静得很。
没等来预想中的关切,他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瞄向亭子里。
不是。
我这么惨。
你们都不问一句?
至少递把椅子啊?
司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该咳嗽两声提醒大家这里还有个大活人时,
叶芙放下了茶杯。
“辰儿,”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刚才那些话是跟谁学的?”
听到母亲问话,司辰几乎和旁边的赤风同时,把头转向了一个方向。
唰、唰、唰。
亭子里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司辰和赤风的视线,缓缓地、齐整地落到了黑山身上。
黑山浑身的熊毛“噌”一下全立了起来。
他熊掌乱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俺不是!俺没有!别瞎说啊!”
“你们要相信俺!俺老熊是正经熊!”
叶芙听着他辩解,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温柔可亲,眉眼弯弯。
可不知怎么,黑山总觉得脊梁骨窜过一丝凉气。
“黑山道友不必紧张”
叶芙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吓着他:“辰儿年纪小,出门在外,学到些嗯,各式各样的东西,也属寻常。”
说着,她端起青璃新换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在黑山那身皮毛上扫过,笑意更深了些:
“不错真不错,瞧这皮毛,养护得极好,油亮水滑的。”
“辰儿许久未归,风餐露宿,你们一路相伴也辛苦了,不如就在家里多住些时日。”
“也好让我们”
叶芙笑得春暖花开:“尽一尽地主之谊。”
黑山耳朵里“嗡”的一声,
多住些时日?
怎么个住法? 挂墙上还是铺在地上?
尽一尽地主之谊?
怎么听着像“来了就别想走!”?
司辰适时点头:“母亲说得对。”
黑山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感觉熊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司朔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自己的伤好像没那么疼了。
果然,快乐都是对比出来的。
日子就这么过起来了。
离家许久,司辰一时间也不着急走。
一切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只是现在,他身边多了黑山和赤风。
还有红豆。
红豆特别喜欢司家的院子,每天不是趴在司辰肩头,就是满院子乱飞。
有时候还会去厨房偷吃的,被抓住了就装傻,歪着头“啾啾”叫,惹得一众侍女心都化了。
司家很大,也很安静,最初几天,黑山和赤风简直是夹着尾巴做妖。
黑山吃饭都不敢坐实了,屁股只挨着半张椅子,随时准备逃跑。
赤风也好不到哪儿去,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可渐渐地,他们发现,什么也没发生。
叶芙夫人待他们温和有礼,每天让青璃送来各种灵果点心,说是给少爷的朋友尝尝鲜。
二叔司澈后来还专门拎了两坛子灵酒来找他俩,说是赔罪,结果喝到一半又开始吹嘘他当年在南域“一张熊皮能换了多少灵石”的丰功伟绩,听得两妖脸都绿了。
家主司凯话不多,但碰见了也会点点头。
司辰则是让他们当成自己家就好。
渐渐的,黑山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第七天早上,他甚至在食堂跟厨子讨论起红烧肉该放几勺糖。
“三勺!必须三勺!”
黑山拍着桌子:“少了就不是那个味儿!”
可赤风总觉得哪儿不对。
果然,很快就出事了。
这事儿得从司辰那位三叔公说起。
三叔公是司辰爷爷的亲弟弟,在司家辈分极高。
老爷子是个老派修士,一辈子埋首典籍,平时深居简出。
不知怎么,司朔那张漏风的嘴,把司辰在亭子里“汇报方言”的事,添油加醋地传到了老爷子耳朵里。
老爷子当时就把手里的古籍拍桌子上了:
“岂有此理!我司家麒麟儿,岂能满口市井俚语,成何体统!”
“那头熊得好好教导!”
就这么一句话,黑山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赤风正趴在水池边假寐,晒着太阳梳理自己屁股上那块光滑的皮毛。
黑山哼着小曲,从厨房顺了一盘刚炸好的、金灿灿的灵薯丸子,边走边往嘴里丢,美得眼睛都眯起来。
“老猫,你说这日子——唔?!”
话没说完。
两道灰影突然出现在黑山身后,一左一右架住了黑山胳膊。
黑山嘴里还塞着半个灵果,眼睛瞪得溜圆:“干、干啥?!”
那两人面无表情,修为深得赤风完全看不透。
“老爷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