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万寂山深处这一人两妖的相处,越发自然熟稔起来。
起初蒙特内哥罗和赤风还带着点对那丹药的感激和客气,说话都收敛着嗓门。但它们毕竟是妖兽,性子直爽,没过几天,那点客气就被丢到了脑后。
信任是在这些细碎平常里堆积起来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蒙特内哥罗会在他打坐时,像座温暖的小山一样趴在他身后,替他挡住山间夜晚的凉风。
赤风也会在他行走时,主动伏低那威风凛凛的身子,示意他坐上来。
司辰没有推辞。
靠在蒙特内哥罗厚实柔软的皮毛里,或者坐在赤风平稳宽阔的背上,穿行在雾气缭绕的山林间,是他离开家后,少有的安心时刻。
而那被命名为 “红豆”的雏鸟,破壳已过月馀,变化更是惊人。
它早已褪去了刚出生时那副湿漉漉、光秃秃的丑模样,浑身长满了丰厚柔软的赤红色绒羽,个头蹿得快,体型也大了几圈。
翅膀更是硬朗了,已能扑棱着进行短距离的飞行,对司辰极为亲昵依赖,几乎形影不离,最喜欢蹲在司辰的肩头,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的脸颊。
它表现出来的灵智更是让蒙特内哥罗和赤风啧啧称奇。
“去把那颗果子叼过来。”司辰有时会指着不远处一棵低矮灌木上的野果试试它。
红豆歪着黑曜石般的眼睛看他一眼,通常会扑腾着飞过去,小心地用爪子抓住果子,再飞回来放进司辰掌心,
然后仰着小脑袋,发出“啾”的一声,象是在等待夸奖。
“嘿!邪了门了!”蒙特内哥罗用熊掌挠着肚皮,百思不得其解,“寻常妖兽,不到三阶,脑子都是一团糨糊,只知道吃饭和打架,它这破壳才几天?”
赤风也甩着尾巴,赤色的虎瞳里满是探究:“确实古怪,除非它天生就有传承记忆?可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不象是什么厉害血脉啊……”
红豆似乎听懂了它们在议论自己,骄傲地昂起小脑袋,在司辰肩上踱了两步,那模样逗得司辰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它。
就在这轻松惬意的时刻——
嗡!
一直安静待在司辰储物戒中的那片暗沉鳞甲,在沉寂了整整两年后,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强烈至极的波动!
比上一次微弱的感觉清淅了何止百倍,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
司辰心念一动,立刻将那鳞甲取了出来。
只见原本暗沉的鳞片表面,此刻竟泛着一层淡淡的乌光,触手也不再冰凉,反而隐隐有些温热。
“这是”他刚想仔细感应,身旁就传来两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蛟鳞!”蒙特内哥罗和赤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两双巨大的兽瞳死死盯住司辰手中的鳞片,充满了震惊。
“蛟鳞?”
司辰看向它们,“你们认识这东西?”
“何止认识!”蒙特内哥罗的嗓门不由得拔高,“这可是好东西,也是要命的东西!”
赤风的声音同样带着一丝激动,“司辰兄弟,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捡的。”司辰如实回答,就是从吕岩那个有些“穷”储物戒里找到的。
蒙特内哥罗凑近了些,巨大的鼻子嗅了嗅鳞片上的气息,瓮声瓮气地说:“没错,是蛟龙的味道!虽然很淡了,但这股子威压错不了!”
司辰更好奇了:“蛟龙很厉害吗?还有,既然是好东西,又为何会要命?”
赤风甩了甩尾巴,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蛟龙是妖族里的异类,身负龙血,强大而罕见。”
“它们预感大限将至或重伤难愈时,会主动震落周身鳞片,射向四方,就象撒下诱饵”
司辰更疑惑了,皱眉道:“诱饵?”
“就是为了吸引强者前往他的陨落地。”蒙特内哥罗兴奋地接过话头,熊掌拍得地面咚咚响:
“龙族天生就爱收集宝贝,蛟龙也一样!它的陨落之地,肯定堆满了它一辈子搜刮的好东西!”
司辰看着手中的鳞片,有些不解:“它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引别人去它安眠的地方?”
赤风甩动的尾巴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凝重:“这就是蛟龙最可怕,也最狡猾的地方。它不是在求一个安眠之地,而是在求一线生机。”
“传说,如果有足够多、足够强的生灵死在它陨落的地方,用它们的精血和魂魄作祭这头本该死去的蛟龙,就有一丝可能,逆天夺命,重新活过来!”
蒙特内哥罗点了点头:“没错,那地方既是藏宝库,也是屠宰场!但即便如此,每次有蛟鳞现世,无数人族和妖族还是趋之若务,毕竟那可是蛟龙的收藏啊!”
司辰安静地听完,明白了。
这是一个双方都自愿踏入的赌局。一方拿出了毕生积累的宝藏作为赌注,另一方,则押上了自己的性命。
那么,他要找的“阳雷”,会在这场宏大的“龙陨”之中吗?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猜想——
轰隆!!!
整个万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