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猛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了。
陆砚舟胸口那些诡异扭曲的青黑色淤痕……似乎……变淡了?!之前是如同墨玉般的死寂乌青,此刻却像是被强行注入了一丝极其暗淡的灰白?如同墨中混入了石灰水?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就在他刚刚按压过的胸口下方,靠近心口处那最严重的一片淤痕中央,皮肤下方……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烧红的铁屑从内部透出的、暗青色的……光?一闪而逝?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探查。
“咳…”
一声极其轻微、虚弱得如同风中游丝般的呛咳声,从昏迷者口中逸出!声音细不可闻,但在此刻混乱中却异常清晰!
“心跳!”一直盯着刚接通的备用监护仪的护士失声惊呼!
屏幕上,那原本乱麻般或者平直的波形,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虽然极其微弱,但构成了一道短暂的、尖锐的波形凸起!
然后,又猛地平缓下去,但不再是完全平直……它开始显现出一种极其缓慢、脆弱却无比规律的……波动?虽然频率和振幅都低得惊人,远低于正常数值,但那确确实实是一种存在生命信号的波形!
“活……活了?”医生有些呆滞地看着屏幕,又看向陆砚舟那张依旧惨白、紧闭双眼的脸,以及他胸口那片似乎变淡了些、透出诡异灰白死气的淤痕。刚才那昙花一现的微光…是幻觉吗?
救护车带着刺耳的警笛冲入了城市中心医院急诊大楼。早已接到通知的急诊团队如同齿轮咬合般启动。亮得刺眼的无影灯,冰冷的消毒水气息,快速移动的蓝色身影和仪器。
当躺在移动担架上的陆砚舟被快速推进抢救室的瞬间,他脖颈处那依旧狰狞、但似乎不再那么“新鲜”的青黑色淤痕、胸口的灰败暗青,尤其是心口位置隐约可见的那片仿佛由内而外透出的异样冰冷阴影,让所有经验丰富的急诊医生心头都莫名一沉。
那不像伤。像某种…烙印。或者…诅咒?一种冰冷、死亡的事物盘踞在他体内的象征。
“开放性伤口处理!全身深层ct扫描!注意心电波动异常!血液生化紧急筛查!尤其是毒素残留筛查!快!”经验最丰富的急诊主任语速飞快,眼神凝重到极点。直觉告诉他,这个病人身上发生的事,远超出了“爆炸冲击”的解释范畴。
慕景沫乘坐的警车也到了。她被警员暂时安置在急诊大厅外的长椅上等待询问,远远地看着数名医生护士推着那架蓝色的抢救车如同风暴般冲向抢救室深处。陆砚舟那条从推车上垂下的、布满同样诡异青痕的手臂一晃而过。
大厅里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眼睛发痛。消毒水的气味浓郁到令人窒息。穿着病号服或焦急或痛苦的人们来来往往,嘈杂的人声混杂着广播通知。一个鲜活的世界,运转在恐惧与痛苦之上,遵循着科学的规则。
这一切,与她和陆砚舟所经历的、那个即将奔赴的“归墟节点”的冰冷死寂,仿佛是平行时空的两个极端。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格格不入。
口袋里的干扰器方盒坚硬的边角抵着她的腿。手机推送的新闻标题在她脑海里滚动。锁骨下的墨痕冰冷而顽固地悸动着,如同一个倒计时的滴答声。
混乱并未结束,它只是暂时披上了医院的白色秩序,等待着再次被撕裂。而真正的战场,还在裂谷深处那片冰冷死寂之地。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冰冷的雨点似乎还在耳边敲打。守下去,代价已清楚无比。前方,是无尽的黑暗。
抢救室厚重的蓝色自动门在她眼前缓缓关闭,将最后一个关于陆砚舟的景象——那条垂落的手臂和上面仿佛凝固的青黑色——彻底隔绝。
抢救室指示灯骤然亮起刺目的红。
慕景沫坐在冰凉的塑料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口袋里的干扰器方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