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三班去巷子那头放火,”陈宇对身边的通讯员说,“用干辣椒和柴草,呛死他们!”
通讯员刚跑,就听见“轰隆”一声。
是北门方向。
陈宇心里一紧,右耳的鸣响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爆炸声。
“赵刚那边成了!”老王兴奋地喊,机枪重新开始咆哮,“装甲车炸了!路堵死了!”
陈宇松了口气,靠在墙上抹了把脸。硝烟味混着尘土味,呛得他直咳嗽。
“王志强呢?”他突然想起什么,问身边的警卫员,“让他带拆弹小组过来!”
警卫员刚要跑,巷口就传来争执声。
“哥!我能行!让我进去!”是王秀兰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行!”王志强的声音更硬,“粮仓里是什么?是毒气弹!你进去添什么乱?”
陈宇走过去,看见王志强正把妹妹往身后拽。
王秀兰穿着八路军的灰布军装,辫子上还系着红布条,手里攥着把电工钳。
“秀兰,”陈宇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话,外面需要人接应。你哥熟悉里面的结构,他去最合适。”
王秀兰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王志强把妹妹推到警卫员身边,“看好她。”
他转身看向陈宇,眼神很亮:“科长,我哥王建国以前在兵工厂待过,这种反拆装置,他设计过图纸。我见过,我能行。”
陈宇盯着他看了两秒,王志强的军装上还留着被弹片划破的口子,那是上个月在狼牙山突围时别的战士留下的。
“刘教授在粮仓门口等着,”陈宇递给他一把工兵铲,“小心点。”
王志强接过铲子,敬了个礼,转身跑进了粮仓的侧门。
粮仓里弥漫着麦糠味,混合着淡淡的杏仁味——那是芥子气的味道。
刘教授戴着防毒面具,手里的镊子抖得厉害。
他面前的木架上,摆着三个墨绿色的钢瓶,瓶口连着铜制的引信,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怎么样?”王志强喘着气问,摘下帽子扇了扇风。
刘教授指了指引信上的紫色线条:“这是紫电密码触发点,一碰就炸。以前只在情报里见过,没想到真用上了。”
王志强蹲下来,眼睛凑近引信。他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敢碰。
那是1942年5月18日,那天的太阳跟今天一样,也是青灰色的。他和哥哥在转移兵工厂图纸时被日军俘虏,哥哥为了掩护他,被刺刀挑了……
等等!王志强的呼吸突然停了。
引信底座上,刻着一行极小的字:1942518。
这是他被俘虏的日子。哥哥怎么会知道?
他猛地抬头,看向刘教授:“教授,你看这引信的结构,是不是有点奇怪?”
刘教授凑过来,仔细看了看:“嗯?这几个齿轮的咬合方式……不像是特高课的风格,倒像是……”
“像是故意留了活扣。”王志强接过话,声音有点抖,“我哥以前设计炸弹时,总说‘凡事留一线’,他会在关键位置刻上我们兄弟俩的生日,或者……被俘的日子。”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日期,金属冰凉,却像烫在他心上。
“教授,”王志强深吸一口气,“你听我的,把镊子移到第三个齿轮左边,那里有个凹槽,能卡住引信。”
刘教授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镊子刚碰到凹槽,引信突然“咔哒”响了一声。
钟楼顶端,渡边麻友把望远镜死死抵在眼眶上。镜片里,王志强和刘教授的身影在粮仓里晃动,像两只钻进米缸的老鼠。
“废物!”她低声骂了一句,对着身边的通信兵吼,“让特工队的人立刻向钟楼攻击前进!五分钟内,我要看到红色信号弹!”
通信兵刚要发报,渡边麻友又补充道:“告诉他们,用备用引信。主引信……可能被动手脚了。”
她想起昨天特高课送来的情报:王建国并没有死,而是被秘密编入了日军的工兵队,负责设计反拆装置。
这个王志强,是王建国的弟弟。
渡边麻友摸了摸腰间的信号枪,金属外壳上的樱花纹路硌着掌心。他突然觉得,这场仗,或许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渡边少佐,”通信兵突然指着远处,“八路军的机枪上粮仓顶了!”
渡边抬头,看见几个灰影正顺着粮仓的排水管往上爬,机枪的枪管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八嘎牙路!”她把望远镜摔在地上,“命令炮兵,给我炸平粮仓!”
通信兵愣住了:“可是……毒气弹会……”
“执行命令!”渡边麻友拔出指挥刀,刀身在晨光里划了道寒光,“樱花行动,不能失败!”
陈宇趴在粮仓对面的屋顶上,手里的步枪架在烟囱上。
他看见王志强在粮仓里的影子动了动,心里松了口气。
“科长,机枪架设好了!”小张在旁边喊,正把马克沁机枪的三脚架往瓦片里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