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镇。
镇事堂内,气氛十分沉闷。
留守镇中的柳石与徐坤,二人愁眉苦脸相对而坐,面前的茶水早已凉透,谁也无心去续。
池乾祐领着镇中主力前往孙家坞,已是第三日。
一场大战过后的青黎镇内百废待兴,伤员的安置,战损的抚恤,一桩桩一件件,压得二人喘不过气。
可眼下,又多了一桩更棘手的麻烦。
“老徐,这可如何是好?”
柳石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满是愁容。
就在半个时辰前,一队衣衫褴缕的流民,出现在了镇外。
那队伍约莫有七八十人,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后跟着的多是妇孺,还有少数几个带伤的青壮。
他们自称是木鹿寨之人,寨中内乱,自相残杀,他们是侥幸逃出来的,恳求青黎镇能给一口饭吃,留一条活路。
徐坤也是一筹莫展。
“木鹿寨那些人,与孙家坞不同。孙家坞是修仙家族,讲究规矩。木鹿寨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悍匪,野性难驯。”
“收留他们,是引狼入室。万一将来生了乱子,我等如何向镇长交代?”
柳石叹了口气。
“可若是不收……这几十口人,老弱妇孺居多,在这荒山野岭,不出三日,便要尽数饿死。”
“我青黎镇刚刚大胜,正是扬名立威之时,若是传出见死不救的名声,于镇长的大计,恐怕不利。”
二人商议了半晌,也拿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镇长远在孙家坞,少镇长池元荆又在闭关,整个青黎镇能拿主意的,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担子,太重了。
“要不……”徐坤沉吟许久,抬起头,“我们去问问元鸢小姐?”
柳石一怔。
“元鸢小姐?”
“没错。”
徐坤先是微微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元鸢小姐如今也是胎息五层的修士,又是镇长的亲女。她虽不理镇务,但终究是池家人。说不定,她有什么法子,能联系上少镇长。”
柳石闻言,眼中也燃起了希冀。
是了,他们处理不了,但池家人一定可以。
二人不再尤豫,当即起身,快步朝着回春堂的方向走去。
回春堂的后院,药香弥漫。
池元鸢正坐在丹炉前,神情专注地控制着炉火。
一旁的钱沛,则小心翼翼地将一味研磨好的药粉,投入炉中。
卫淑腹中有了孩儿,成了池家天大的喜事,池元鸢便不让她再操劳,可是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便在里屋慢慢悠悠地挑拣草药。
柳石与徐坤二人脚步匆匆地进了后院,一见池元鸢,便将镇外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池元鸢听完,停下了手中的法诀,秀眉微蹙。
她一个痴迷于丹道的女子,整日与药草丹炉为伴,何曾处置过这般复杂事务。
“柳伯,徐叔,这……这等大事,我如何能做得主?”
她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自院门处响起。
“收,如何不收?”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青年,正缓步从门外走入。
青年身形挺拔,面容沉静,正是闭关多日的池元荆。
他身上的法力波动还有些不稳时强时弱,但已是带着胎息八层修士才有的浑厚气韵。
“少镇长!”
柳石与徐坤又惊又喜,连忙上前行礼。
“兄长!”
池元鸢也惊喜地站起身。
池元荆对着三人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柳石身上。
“镇外之事,我已知晓。”
他闭关之处,乃是宗祠密室,阵眼之所在。
整个青黎镇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那一场大战,他自然也感应到了,只是那时正处在突破的紧要关头,无法分心。
待到大局已定,他便继续稳固修为,并未出关。
直到今日,他察觉到镇外流民之事,柳石二人又迟迟拿不定主意,心下明了镇中无人主事,难免出现疏漏,这才放弃了最后的打磨,选择提前出关。
柳石将木鹿寨流民的情形,又详细禀报了一遍。
池元荆静静听着,待柳石说完,没有任何的迟疑便直接开口。
“妇人,愿嫁入我镇者,登记在册,由镇中撮合。”
“孩童,不论男女,十岁以下者,全部集中到镇东新开的学堂,由先生统一教养,习我青黎镇的规矩。”
他条理分明将自己处置木鹿寨流民的思路讲了出来,柳石与徐坤听得连连点头,纷纷附和这般处置十分稳妥。
可池元荆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至于那些青壮男子……”
池元荆顿了顿,眼眸之中闪过冷冽。
“让他们自己选。”
“要么,入赘我镇,从此改姓,为我青黎镇开枝散叶。”
“要么,在日后征伐山中妖兽时,为青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