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洁猛地坐直,脸颊又开始发烫,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夹克,“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没一会儿。”
杨震熄了火,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看你睡得沉,没舍得叫你。”
车厢里的暖光落在季洁脸上,她能清晰地看到杨震眼底的红血丝。
他其实也熬了一天,却还在这儿硬撑着照顾她。
“谢谢你。”她轻声说。
杨震笑了,推开车门,“谢什么,走吧,上楼。”
他绕到副驾驶这边,替季洁打开车门,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季洁自己下了车,脚刚落地,就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
杨震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脚步发飘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虚扶着她的胳膊,“慢点走。”
季洁“嗯”了一声,钥匙插进锁孔时,手指有点抖。
门开的瞬间,季洁伸手将灯点亮,暖黄的光洒满客厅,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她换鞋时,杨震已经把她的背包拎到了沙发上,还从厨房倒了杯温水递过来,“喝点水。”
季洁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
她赶紧移开目光,仰头喝了两口,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我先去洗澡了。”
“去吧,我去给你找睡衣。”
杨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自然而然的熟稔。
季洁走进浴室,热水哗哗地流下来,冲在身上,把一身的疲惫都冲掉了大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青黑那么明显,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有些温暖,就是这样藏在细碎的角落里,是他故意“命令”大家休息的强势。
是他车里提前调好的座椅,是他记得她喜欢的靠垫,是他递过来的那杯温水。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季洁裹着浴巾走出来,发梢还在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浴巾里,留下一道细碎的水痕。
客厅的灯光暖黄,她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杨震手里拿着件灰色的棉质睡衣,正站在卧室门口等她。
“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眉头微蹙,“怎么不擦干头发?”
季洁抬手拢了拢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忘了。”
“我去拿吹风机。”
杨震转身就要往卫生间走,却被季洁拉住了。
“不用,等会儿自己来。”
她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睡衣,“你快去洗吧,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你也累坏了。”
杨震没再坚持,看着她走进卧室,才转身进了卫生间。
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混着他哼的不成调的小曲,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生动。
季洁坐在床头,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她其实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审讯刘知夏时绷紧的神经。
此刻压得她只想倒头就睡。
可不知怎么,就是不想闭上眼睛。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又过了几分钟,杨震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他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水珠顺着结实的肩背往下淌,在地砖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怎么还没睡?”
他走到床边,看着季洁睁着眼睛发呆,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再不睡,明天该起不来了。”
季洁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拉开衣柜,拿出干净的内裤穿上,又套了件宽松的家居服。
他的动作很随意,带着种居家的慵懒,和白天在局里那个雷厉风行的杨副局长判若两人。
杨震掀开被子躺进来,床垫轻轻陷下去一块。
他侧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季洁眼底的清醒,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了?还在想案子?”
季洁摇摇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从他挺直的鼻梁,到他身上那道浅浅的疤。
那是当年抓贼时被划伤的,她记得清清楚楚。
“没,在想你。”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杨震的心猛地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应,季洁就主动凑了过来,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
“杨震。”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脆弱,“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白天在审讯室里积压的情绪,那些对受害者的惋惜,对罪恶的愤怒,此刻都化作了对眼前人的依赖。
她见过太多分离和意外,太害怕身边这个人会突然消失。
杨震的身体瞬间绷紧,随即慢慢放松下来。
他抬手,紧紧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郑重得像在宣誓:“好,我答应你。
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离开你身边。”
他的承诺很重,像块沉甸甸的石头,落在季洁心里,瞬间填满了所有不安。
她抬起头,借着月光,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