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双漆黑的眼眸就像两汪幽冷的深潭,凝望看不到底。
明娆恍惚了片刻。
就像被重物狠狠敲中脑袋,懵的人瞬间失去所有意识,只愣在原地怔怔打量和分辨他许久,再三确认这个人,确认师妹与“他”尤为亲昵的互动。
眼前景象如潮水般飞速退却,耳边尖叫声此起彼伏,歹毒的记忆犹好比毒蛇,一瞬间钻进脑海最深处蚕食她的理智,迫使忆起曾经最黑暗,最不堪的那段时光。
黑暗,血腥,压抑。
猜忌与试探,癫狂与杀戮,侥幸与忐忑。
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助她成仙……送我成仙……
成仙根本就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跑…………
跑!!!!!!
她茫然抬眼,却控制不住自己沉入绝望,直到耳边传来小师妹担忧又焦急的呼唤:“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声音如同一道破空而来的闪电,劈开了她心中所有的黑暗,眼底渐渐被冰蓝色的光亮充斥。
明娆艰难回神,目光所触无不是一张张面带关切的脸。
半晌,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
“小樱桃,到我这边来。”
樊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明娆,她下意识走过去察看,却被身后死死扣住手腕。
“你做什么,我师姐叫我!”她使劲挣了挣,没挣开,气冲冲的回头,原本还算平和的声音因为对方略出格的举动染上几分愠色。
身后沧泽眉头紧蹙,目光如遇大敌似的紧锁明娆,手上丝毫没有松懈的力道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见她回头,大发慈悲的匀了点眼神给她。淬冰似的黑瞳此刻更冷的冻人,薄薄的唇角抿出“不赞同”三个字。
“别去。”
这一眼,反倒把樊樱钉在原地了。
她有点疑惑,眸光在二人相接的手腕处静了片刻,柳眉似的笑眉拧出几分不高兴来。
“为什么?”
沧泽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可为什么,偏偏会对明娆师姐有敌意,难道是因为季谌?
不,他并没有多尊敬这位师兄,不存在什么替对方打抱不平的说法。
因为徐念茗方才的话?
不,说不通,有所忌惮的话更要将她推远才是。
那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无论从哪个方面想都不太正常吧?
“我有话与你说。”
沧泽一眼看穿,且出声打断她的纠结。
“啊,啥?”她侧了下头,眼眸中两分信任三分迷茫,更多则是“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她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明娆了,我们在外面发现了幻术。”
说罢,一直钳制在她手上的力道松懈了。
同时沧泽摆出一副言尽于此,去留随意的模样。
可落在樊樱眼里,这份不明不白则被理解成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遂冷了脸:“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师姐?”
她很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她要亲自和师姐问个清楚!
“不是怀疑。”沧泽重新掀起眼皮,一字一顿明晃晃的警告,“樊樱,你真正的师姐已经死了。”
她迈向明娆的步伐一顿。
“一个时辰前,你才亲手挖出的她的遗物。”
她停住脚。
“所以,别犯傻。”
她杵在原地,划过招魂阵的食指尚有隐痛,怀中那枚妥帖放置的讯玉此刻也烫的人心焦。
……不错,师姐已经死了。
可是这与你们在隐瞒什么有何干系?
樊樱并不理解。
无人在意的角落,季谌搂着明娆,眷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怀中的你是活的,温热的,我摸得到,感受得到……无论身体是谁,无论你有没有爱上别人,我全部不在乎,只要你现在在我身边……我只有你了……阿娆,别离开我。”
明娆僵硬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声道:“我负了你,不恨我吗?”
“当然恨过……可是恨来恨去,又恨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
明娆靠在他怀里极其轻微的瑟缩了一下,从开始紧绷至现在的肩膀彻底垮塌,就像支撑身体的气力一瞬间被抽空,连站立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
几番张口欲言,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憋得鼻子酸胀。
“傻子。”她笑骂,“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还道上歉了。”
“从来都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再说你是女子,吵架当然要男人先低头。”
季谌说的理直气壮,曾经所有的执念与不堪,如今在抱住她的那一刻,统统烟消云散了。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生过她的气,都是在自己留不住她的,气没有长成她喜欢的模样,气与她相遇不是最好的时间。
美好的团圆大结局实在催人泪下。
樊樱看得眼热,感动之余又不合时宜的想到卷轴上的任务,以及宋家可怜的两个女儿,不得已出声打断温存。
“所以师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宋安然两姐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