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多一个纯情少男泪撒被窝,在最温暖的地方感受最凉薄的人心。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出自己的被窝。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樊樱掐了个移形换影的口诀,朝对岸的宗主府邸飞去。
碧落湖之尽头浓雾笼罩,最深处一座仙殿悄然矗立,掩在竹林深处,立于苍翠之巅,云雾缭绕,恍若人间仙境。
感应到灵力波动,雾气似有生命般飘荡开来,光芒化作金色流星,悄无声息隐入其中。
红纱暖帐,帷幔低垂,长长一道拖在地上,被烛光映得朦胧半透,光影明灭间,二人抵足痴缠,一室旖旎。
“有人来了。”
男人声线极冷,如初冬凝结的寒泉。
“不用管,是我徒儿。”
女子语调缓慢,唇瓣开合间带着一丝慵懒,极具诱惑力。
“你这徒儿倒是有趣,旁人避你还来不及,她倒好,日日来打卡。”
“她是我一手养大的,所以格外黏些。”
“哼!孩子大了总该独立,搂在身边难成大器。”
“我知道,她还小呢。”
“我徒儿与她同岁,已修的半仙之体。”
“……你的意思是?”
冷冰冰的男人尚未开口,缠绵里蓦然闯入一不合时宜的声音,声如洪钟,响彻静夜——
“弟子樊樱,问师尊夜安。”
他神情一滞,语气微微变了调:“她进来了?”
“没有,我这徒儿天生五识过人,尤其一副好嗓子。”
隔着三道大门,这副好嗓子……当真天赋异禀。
二人对视一眼,美艳女子率先翻身下床,素手轻挥,一汪水镜现于半空,所呈景象正是立于殿外的樊樱。
“小樱桃,又有功法学不会了?”
樊樱面不改色拜下去:“今日不知怎的,调不起全身真气来,想来师尊此处灵力充沛,特来借宿一晚。”
“不巧,偏殿已有人宿了。”
“那好吧……就不叨扰师尊了,您好生歇息。”
樊樱嘴上答应着,脚下却转个方向,并不离开,而是多绕两步,在府里寻了个亭子坐下。
她何尝不知道师尊在赶人……只是除了此处,她再没地方能去了。
这也挺好,虫鸣鸟叫的,不孤单。
风吹林动,树影摇曳,初春的晚风仍有些寒,刮在身上略微刺痛,仅剩的灵力也不够再设个结界……好再出来时穿的厚,也能挺会儿。
说来惭愧,宗主首徒,合欢宗最大的师姐,入门三百年,到现在,也只是个灵力低微的金丹中期。
旁人嘴上恭敬,背地里一直唤她“宗门之耻”。
无他,只因合欢宗主棠欢,容颜倾世,媚术天成的大美人,巅峰时期仅一个眼神,便能引得无数男修趋之若鹜,高岭之花为其疯魔,清冷仙君与之癫狂,九州四海三界为她逛逛撞大墙的男人与日俱增,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有棠欢坐镇,合欢名声大噪,盛极一时,风头甚至压过当时的天下第一宗——凌霄剑宗。
可随着时间推移,她的选择越来越少,加上年纪渐长,不像小时候那么有拼劲。
久而久之便归隐了。
到现在,空留一身媚术无人继承,唯一的徒弟还是个不开花的铁树。
所以樊樱还挺能理解师尊的,就比如往她床上送师弟这件事。
只是有心无力,业绩方面她注定要让人失望了。
樊樱几不可察的叹口气,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是抬头仰望浩瀚星空,数的眼酸,又低下头揉眼睛,指尖莫名一方湿润。
再抬头时,她师尊便来了。
朦胧见,灯一线。
柳叶眉,桃花眼,白雪肤,唇瓣饱满,红衣艳绝,摄人心魂,惊心动魄的美。
美人佯怒:“你啊你,这是何苦。”
樊樱不说话,只轻轻往师尊身旁靠了靠。
动作间,有股极淡的冷香钻入鼻息。
棠欢恨铁不成钢的伸手点在苦瓜额头,见她双目红红,如同弃猫似的可怜模样,再多的话也咽进了肚子,最后无奈挥挥袖袍,卷着两人一同回到仙府。
“你在我这睡,偏殿有人。”
“好,谢谢师尊。”樊樱答应的乖巧,忙不迭躺进被窝。
今日师尊房中格外的香,合欢宗惯有的甜腻里夹杂着一丝清冽的雪松香气,像初雪夜里吹来凛冽的风,迷离之间,仿佛又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许是这股子陌生的清冷作祟,她这觉睡得不甚安稳。
以及,梦到了一个人。
——那时她刚满一百岁,跟着师姐们下山采买。
正当开集,街上人群熙攘,很是热火,她年纪小个子小,扔在人堆里都找不见,只好跟在师姐们身后,一边躲人,一边小心护着怀中的酒坛。
师尊好酒,独爱人间梨花酿。
恰逢此时,对向街道走来一队少年,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特别是为首那位,雪衣黑发,容颜清疏,所见无不惊奇天人之姿,众人纷纷为他们让出道路。
她长得小,仅有的落脚地又被压缩,躲避不及让人绊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