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院
四夫人孙氏正喝着茶,她随意扫了两眼,只见靠墙炕上置了个铜盆,盆上又罩了块黑色粗布。她曾听刘喜家的跟人私下嘲讽,讲三房太太抠门手紧,这冬日的豆芽都是自个儿发的。
今日一见,还真是。
她这个三嫂啊,就是嫁入国公府,也甩不开一身泥腥味。
太丢人现眼了!
孙氏心中鄙夷,面上自然也带了出来。热茶还未喝上一口,她就迫不及待地扬眉吐气了,故意道:“嫂子,我知晓你心里不痛快。但俗话讲了,人往高处走,总不好仗着身份拦人上进吧?”
“依我讲,不若好聚好散了。”
说着,又当场噗嗤一笑,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安氏输人不输阵,她反讥道:“这么看来,四弟妹分家东西少也是有好处的。瞧瞧,我忙了半死,你倒有空来喝茶了。”边说着,她还边抓了把花生给孙氏。
主打个阴阳怪气加周到热情。
她这位妯娌,娘家是南直隶中等商户,做些粮食丝绸生意。后来借着国公府的东风,富甲一方了。听仆从们私下讨论,孙氏每年能收到娘家万两白银。故而观她穿戴,那真是堆金簪玉,好不耀眼。
所以这回分家,也只有他们三房的仆从想着法子另谋出路。
孙氏看笑话不成,反添了一赌气。待她想说话反驳,手心又被塞了把冬枣,就听安氏又言:“四弟妹,你们想好住哪儿了没?你们四房通房小妾不少,三进的院子怕是都不够分吧?”
孙氏气得将冬枣反手扣在炕桌上,起身就要走。安氏心内冷笑,偏还热情地拉扯孙氏继续吃茶。
哼,想看她的笑话,没门儿!
只是待孙氏走后,安氏心里还是堵着不痛快。她去厢房寻了女儿,只见嘉佳还有心思看书练字,就保证道:“嘉佳安心,就算出了府,娘也会给你寻先生的。”
“那女儿岂不是睡不着懒觉了。对了娘,你看这个。”原来宋嘉佳理了一下午三房的人事资料。然后她发现自家分的仆从里面,竟有好些是曾经在大堂姐身边服侍的人。另外大伯母跟祖母也分别塞了人。
安氏低头细看,只见女儿重新拟了份名单出来。那上头,又用朱砂笔圈了数十个人名。绘春?染冬?哎,这俩不是宋嘉思跟前大丫鬟么?怎么分到三房来了?
“娘,这些人,咱们不能留。”宋嘉佳不想与宋嘉思沾上一点儿关系。而且按着原著剧情,这些人心性随了大姐,手段也多变狠辣,凭着爹娘的本事怕是压制不住。
“可是嘉佳,你圈得这些人,都没开口说要离开,咱们总不好撵人。”安氏有些头疼了,又无奈道:“真是该走得不走,不该走得走,忒气人。偏这些人都大有来头,咱们也不好做得太粗糙。不然你祖母心里不痛快了,咱们全家也得跟着吃排头。”
“所以娘啊,咱们不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么?咱们三房再不济,也不可能连芸娘这样没有根基的人也跟着请恩典。”
安氏也不是傻子,当即跳脚道:“好哇,我就说呢,肯定是你四婶背后搞小动作。”
“娘,这事查起来也简单。你将芸娘放出去,看看她去投靠谁。”
“成,娘这就去安排。”
安氏急冲冲又走了,她素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从不将事情拖到次日再说。最主要的是,她很愿意听女儿说话。
宋嘉佳忍不住想到现代的亲妈,她是个女强人,创下大片家产。偏对女儿的要求竟然是做个娇妻,家里的生意也全给大哥,自己连问问都不行。
真是让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