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的嘴角又平整下来,她一掌推开林月疏,瞬移到林衔月身边,掐着他的脖子,悬在半空中。
林月疏的脑子瞬间充满了血,好像不能思考了,要说的话也全堵在了喉咙,难以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见林衔月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掌门才高抬贵手,将他重重地扔在地上。
接下又是无数道术法,直直打在他的身上。
凌霜挣扎着从地上起身,还没站起来又被她打趴下去,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你别打他,孩子是无辜的……”
“现在知道他是无辜的了?”掌门又莫名奇妙笑了起来,“你带他去雪山,是动了什么心思?”
“这不是已经决定好了的吗?这个小畜生,不过是一个为无情道而生的棋子。你可真了不起,对着这样一个棋子居然生出了恻隐之心。你可知此举会让先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棋子?”林衔月艰难地消化着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他不看凌霜,只是问林月疏。
“姐,什么棋子啊?棋子……又是什么意思?”
林月疏看了眼林衔月,又呆愣地转向凌霜,她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地上着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等她回过神时,凌霜已经爬到她的身边,血手扯住她的衣摆,印上指纹:“月疏,你被掌门教过,也算是有几分感情在,你求求她,让她放过我们好不好?”
林月疏惊慌不定,但被凌霜推着站起来,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掌门走去。
她从不认为,掌门会因为她不再动手。
“滚开。”掌门厉声道。
其实她最讨厌的就是林月疏这种性子的人,她过于听话,甚至不懂得反抗,全然没有自己的思想。
林月疏也想滚开,可是她一转身就对上师尊希冀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师尊如此狼狈的模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便跪了下来,往地上磕头,地上有不少茶杯的碎片,此刻混在血里。
“掌门,求您放过我们。”
和林月疏想的一样,掌门果然没有理会她,也是一道术法将她击飞出去。
掌门居高临下,俯视着凌霜。
“既然你不想让他去,那他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本座这就送他上路!”
“……不要!”凌霜疯狂地摇头。
此刻,林月疏终于看清了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啜泣的凌霜,晕倒的林衔月,还有浓厚到化不开的血腥气……
她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
林月疏蜷缩在地上,意识模糊地想。
从昨天开始,她就被困在这个噩梦里了,只是……为什么还不清醒过来?
意识恍惚间,凌霜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月疏看着她用尽力气向前爬了半步,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仰头死死盯住掌门:
“你要杀……便杀我!是我违逆你,是我带他去的雪山,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个孩子!你的道,你的大业,何必非要染上一个无知孩童的血?!”
她剧烈地喘息着,目光灼灼如焚,不肯退让分毫:
“若你今日,当真对他下手。那从今往后,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甘心赴死的行尸……再也不会有能为你证道的人了!”
见掌门似有动容,凌霜又蠕动到林月疏的身后,她抓着林月疏垂在身后的发丝,让她的脸正对着掌门:
“就算你不喜欢小月,那你看清楚!你看清楚她啊!她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是最像你、也最听你话的弟子……你当真忍心,要当着她面做绝吗?!”
林月疏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她瘫倒在凌霜怀里,后背贴近她,感受着温热的眼泪。
真好,师尊的眼泪还有温度。
也不知道掌门想了什么,她转身消失在了这间屋子,只给他们留下了满地狼藉。
林月疏终于也晕了过去。
苏醒时,感受到额头处有点痒。
她扯开眼皮,是林衔月。
他在为她额头上的伤涂药,一边哭一边涂,被褥都被他哭湿了。
“姐,我只是师尊的棋子吗?”林衔月问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
这是林月疏从未设想过的场景,四年前凌霜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
“月疏,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冷血的怪物。”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如此可笑呢?最害怕变成怪物的人,似乎正被推向制造怪物的深渊。
林月疏想说“是”,她想告诉林衔月,没错,他就是一个棋子,就是一个怪物。
可是就算她这样说了,又能代表什么?
他依旧会和她一起,住在这寒玉峰上。在外面眼里,她们永远都是凌霜的弟子,……是师姐弟。
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涌上心头。
林月疏回想这四年的种种,还有那个毅然带着林衔月下山的背影。
林衔月若只是棋子,那她又算什么?
“别多想,不是。”林月疏回答他。
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林衔月,不如说是她想抓住的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假象。如果连这点假象都破碎,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