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常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回皇宫结界内的。
背脊刚一贴上那冰凉而熟悉的宫门内侧,外界残留的雷霆气息与血腥味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切断。她大口喘息着,并非因为体力消耗,而是源于心脏过载的惊悸与后怕。指尖还残留着紫电雷霆枪的酥麻感,以及华祭师姐衣袖那冰冷的触感。
“学姐你一定不能有事”她将脸埋入膝盖,无声地呐喊,泪水洇湿了华丽的宫装裙摆。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月嫦?!你怎么坐在这儿?”赵金龙焦急的声音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跟在大步流星的李世民身后,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陪皇帝“盘道”后的心虚与红晕,此刻却被白小常这罕见的脆弱模样吓了一跳。
李世民龙行虎步,威严的目光扫过瘫坐在地的白小常,又越过她,望向紧闭的宫门,眉头微蹙:“白丫头,方才朕与金龙在御书房,隐约感到宫门外似有灵力波动,虽一闪即逝,却非同小可。发生何事?”
白小常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却强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啊!就是就是刚才练功,气息有点岔了,坐这儿缓缓对,缓缓!”她试图用夸张的动作掩饰心虚:“外面?外面风平浪静,啥也没有!”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得连她自己都不信。练功能练到瘫坐在宫门口哭?
赵金龙对她这扭捏躲闪的姿态可太熟悉了——每回她闯了祸又不想让他担心时,就是这副德行。他心头一紧,也顾不上李世民在场,上前一步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压低声音急切地问:“月嫦,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是不是你又偷偷跑出去了?还是谁欺负你了?”他脑子里瞬间闪过黑小常、天庭追兵等一百种可能性,每一种都让他肝儿颤。
白小常反应极快,深知绝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否则以赵金龙那点可怜的城府,在李世民面前根本瞒不住。她立刻反客为主,柳眉倒竖,一把甩开赵金龙的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醋意与质问:“哼!我倒要问问你!跟着陛下‘盘道’,盘到哪里去了?”她刻意加重了“盘道”两个字。
这一下精准命中赵金龙的死穴。
他瞬间忘了追问,脸上“唰”地一下红透,眼神飘忽,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指着李世民,结结巴巴地解释:“额是是陛下他非要让我去鉴赏一下就是看看,纯欣赏!他‘选妃’的场面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哈!就那些庸脂俗粉,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在我心里就是九天玄女,是”
“哦?”白小常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表忠心,目光锐利如刀:“这么说,确实有很多‘庸脂俗粉’咯?有没有特别‘赏心悦目’的?”
赵金龙汗都下来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看她们都长得一个样,还没御膳房的厨娘好看呢!”
“哎呀——”一旁的李世民看热闹不嫌事大,摇着头,用一种“年轻人你不老实”的语气悠哉悠哉地插话,完美扮演了搅浑水的角色:“金龙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方才不知道是谁,盯着那位工部尚书家的小姐,眼睛都首了,连朕问话都没听见。朕看那姑娘确实温婉可人,本来还想成人之美,忍痛”
“陛下!您可别害我啊!!”赵金龙魂飞魄散,差点给李世民跪下,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什么!”白小常更是气得跺脚,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了,新仇旧恨(主要是刚才的担惊受怕)一起涌上心头,化作实质性的怒火,抄起旁边花圃里一块装饰用的、拳头大小的鹅卵石,作势就要砸向赵金龙:“赵金龙!你给我站住!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爱妻饶命!陛下救我!”赵金龙抱头鼠窜,绕着李世民开始转圈。
李世民则哈哈大笑,颇为享受这难得的“民间”乐趣,甚至还故意挪动脚步,给赵金龙的逃亡路线增加难度。
一旁侍立的宫门守卫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泥塑木雕,但微微抽动的嘴角和憋得通红的脸色,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澎湃。一位离得近的年轻守卫,实在没忍住,“噗”的一声漏了气,又赶紧死死抿住嘴,肩膀耸动不己。
这场由白小常成功转移视线引发的闹剧,冲淡了方才凝重的气氛,却也像一层薄纱,暂时掩盖了水下涌动的暗流。
然而,李世民脸上那看戏的笑容底下,一丝疑虑与担忧始终未曾散去。
他看似随意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努力憋笑的守卫,心中疑窦更深。这些守卫并非凡人,皆是下品天仙的修为,放在天庭也算得上是精锐眼线。宫门外方才那短暂却激烈的灵力碰撞,能量层级绝对不低,他们怎么可能毫无察觉?甚至连一点异常的反应都没有?仿佛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无声无息间抹去了那片刻的记忆。
这感觉,就像有人在他这紫薇大帝的眼皮子底下,轻描淡写地擦掉了一滴不该存在的墨迹。
这份手段,绝非寻常。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打闹的赵金龙和白小常身上,那份不祥的预感,如同浸水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
这皇宫的平静,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