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祭轻巧地从胡杨树枝干上跃下,落地无声,仿佛一片羽毛。她踱着步子,走到单膝跪地、勉强用“焚魂”长刀支撑着身体,嘴角还在不断溢出带着冰碴的黑血的黑小常面前。
她歪着头,那双异色的猫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狼狈不堪的黑小常,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纯真的好奇,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扎心:“哎呀呀,我说黑煤球,你也真是有够没用的。全力一击,连个灵力全失、全靠我影子保命的凡人都没砍死,反而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地府现在的公务员考核,是不是放水放得有点太厉害了?还是说”她拖长了语调,绕着黑小常走了一圈,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败的艺术品:“你所有的天赋和努力,都点在了‘记仇’和‘嘴硬’上了?”
黑小常猛地抬起头,鬼火眸子死死盯住华祭,那目光中的怨毒几乎能凝成实质。她很想反驳,很想再次挥刀,但体内那被那股诡异寒意侵蚀、几乎冻结的鬼仙之力,以及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都在提醒她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
“哼!”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强撑着不肯露怯:“华祭!今日之辱,我记下了!这场子,我早晚会找回来!”
华祭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摆了摆手,那姿态随意得像是在赶走一只嗡嗡叫的苍蝇:“行了行了,狠话谁都会说。说起来”她停下脚步,站在黑小常面前,微微俯身,猫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动:“我跟你们黑家,多少还算有点渊源。虽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我华祭向来大度,就不落井下石,趁你病要你命了。”
她首起身,用下巴指了指远处依旧混乱的战场方向,语气带着一丝打发叫花子的不耐烦:“走吧,趁着我现在心情还行,赶紧滚回你的地府老巢,找你那只脾气更火爆的‘母老虎’诉苦去吧。再晚点,等我改了主意,或者等那边打仗的凡人发现这里有个看起来就很补的‘落单鬼仙’啧啧,那乐子可就大了。”
黑小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虽然隔着脸黑的也看不大出来),她知道华祭说的是事实。继续留在这里,不仅报仇无望,可能真有陨落之危。她死死地剜了华祭一眼,又充满不甘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昏迷的赵金龙和生死不知的常胜,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我们走着瞧!”最终,她摞下这句毫无新意的狠话,周身黑雾猛地收缩,整个人渐渐化作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如同被风吹散的墨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林间的阴影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华祭看着黑小常消失的地方,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仿佛只是打发走了一个吵闹的小狗。
她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了倒在地上的常胜(白小常)身边。常胜肩头的伤口依旧一片焦黑,鲜血不停的流出,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华祭蹲下身,完全没有对待重伤员的自觉,伸出带着皮甲手套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了戳常胜没受伤的那边肩膀,语气轻松得像是叫人起床吃饭:“喂!白丫头,醒醒!太阳晒屁股啦!该回家打卡下班了!”
常胜(白小常)被这剧烈的摇晃和身体传来的剧痛从深沉的昏迷中勉强拉扯出来一丝意识。她费力地、一点点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在眼前这张带着野性妩媚、又透着几分关切的脸庞上。
这张脸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但那周身萦绕的、若有若无的阴影气息,以及那双异色瞳孔中流转的、非属凡俗的力量光泽,让她混沌的脑海中划过一道微光。
“你”她声音嘶哑干涩,几乎难以成言,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带着不确定问道:“你是影神华祭?”
华祭见她认出自己,唇角勾勒起一个带着几分怀念、几分戏谑的弧度,那双猫儿般的眼眸微微弯起,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她伸出手,并没有在意白小常此刻满身的血污与尘土,动作堪称温柔地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就像一位长者在安抚受伤的后辈。
“没错,是我。”华祭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许多年前:“白丫头,你这记性可不太行啊。说起来,在地府那所乌烟瘴气哦不,是人才济济的学院里,我还算是你的学姐呢。”
“学姐?”白小常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虚弱的大脑艰难地检索着尘封的记忆。蓦地,一段久远的印象如同深水中的气泡般浮上心头——那是她刚刚通过选拔,懵懵懂懂踏入地府学院的时候。在所有新生口耳相传的传奇名单里,有一个名字高悬顶端,光芒万丈,是所有学子仰望却难以企及的存在——华祭。天赋卓绝,实力深不可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完成学业,留下的记录至今无人能破。那时的她,确实只有在人群之中,远远仰望那位大神风采的份。
回想起当初那份纯粹的崇拜与距离感,再对比眼下这般被对方揉着脑袋、近在咫尺的窘迫情境,白小常苍白的脸上不禁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尴尬与不可思议的红晕。
看着她这反应,华祭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许,还带着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莫名欣慰。“是啊,学姐我呢,当时虽然忙着毕业和各种‘课外活动’,对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