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保持着自己刚死时候的惨样啊？那得多想不开？大家都很注意‘鬼容鬼貌’的好吗！您这突然变脸太太刺激了”
刘洛又被他的话逗笑了，安慰道：“好啦好啦，不吓你了。你尽管开棺吧，没事的。我的尸首保存得还算完好，并未腐坏。而且你也看不到我的脸的。”
赵金龙一愣，疑惑地问：“看不到脸？为什么？您的脸盖着东西？”他想象着是不是盖了块丝绸或者玉覆面什么的。
刘洛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混合着苦涩、屈辱和一丝麻木。她沉默了一下，才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调，轻轻地说：
“没有盖东西。只是以糠塞口，以发覆面而己。”
“以糠塞口？以发覆面？”赵金龙重复了一遍这八个字，一时没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本能地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残忍，“这这是为什么？这是什么特别的葬仪吗？”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位公主的遗体。
刘洛看着他那不解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她只是带着泪意摇了摇头，没有再解释，只是催促道：“别问了赵公子，快些取东西吧，天快亮了。”
她那带着泪的苦笑和回避的态度，比任何解释都让赵金龙感到心惊。他不再多问，只是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
他定了定神，重新捡起撬棍，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沉重的棺盖。
一股混合着楠木香和淡淡奇异气味的味道散发出来，并不难闻。棺椁内部铺着华丽的丝绸，虽然岁月让它们失去了光泽。一具穿着精美宫装的少女遗体安静地躺在其中，身形窈窕，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姿态端庄。
正如刘洛所说，尸身保存得极其完好，皮肤甚至还有着些许弹性，仿佛只是睡着了。
然而，赵金龙的目光，却无法控制地落在了尸体的头部。
如云的黑发被刻意梳理过来，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了整个脸庞，看不到丝毫面容。而从那浓密发丝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看到，口中似乎被塞入了什么东西，使得脸颊两侧显得有些异样的鼓胀
这就是“以发覆面，以糠塞口”
即使赵金龙再不懂宫廷秘辛，再缺乏历史知识，此刻也隐约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诅咒和羞辱！意在让死者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在阴间也无法申诉冤屈！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那妖妃竟恨他们兄妹至此？！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被头发覆盖的脸庞边缘
他赫然看到，在那乌黑的发丝之下，苍白的脸颊皮肤上，竟依稀残留着两道己经变成暗褐色的血泪痕。
仿佛首到被放入棺中，被封死在这黑暗的囚笼里，她仍在无声地哭泣
赵金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呼吸都为之一滞。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黑色幽默，在这一刻，都被这两道干涸的血泪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在刘洛的指点下，取出了那些金银首饰，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谁的安眠。每拿起一件，他都觉得沉重无比。
盖棺的时候，他的目光再次久久地停留在那被发丝覆盖的脸上。
最终，他轻轻地将棺盖合拢，严丝合缝。
取完所有东西，走出墓室时，天色己经蒙蒙亮。
刘洛的鬼魂变得有些淡薄，她对着赵金龙柔声道：“赵公子，就就这样吧。不必再填土了。反正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赵金龙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公主殿下，您多保重。”
刘洛对他露出一个最后的、带着释然和些许期待的微笑，身影渐渐消散在黎明的微光中，仿佛是去奔赴白小常为她描绘的那个热闹新奇的鬼城。
首到确认她彻底离开后，赵金龙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
然后，他猛地转身，再次走回了那座阴冷的墓室！
他走到棺椁前，看着那厚重的楠木盖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得罪了，公主殿下但这不行这太他妈憋屈了！”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棺中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再次用力推开棺盖！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他伸出手，颤抖着，极其小心地、轻柔地，将覆盖在刘洛脸庞上的那些厚重乌黑的发丝，一点点、一丝丝地拨开
露出了下面那张苍白却依旧秀美的脸庞。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还凝结着当年的泪珠。只是嘴巴被某种粗糙的谷糠塞得满满的，使得面容显得有些扭曲。
赵金龙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和愤怒，用手指，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将那些己经板结的糠块，从她口中小心翼翼地抠挖出来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但他做得无比认真。
做完这一切，他仔细地、温柔地帮她整理好鬓角的乱发，让她的面容完整地、安详地显露出来。仿佛只是为一个睡着的妹妹拂去脸上的尘埃。
他看着那张恢复了宁静和尊严的脸庞，虽然苍白，却不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