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书记点了名,他又不能推诿。
“李书记,您看……我们局里的高级工程师,高世忠同志,怎么样?”
吴建军试探着。
“高工今年快六十了,搞了一辈子水利工程,技术上绝对是全县第一块牌子。就是这个脾气……有点倔,认死理,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哦?高世忠?”
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这位高工因为在某次工程验收中,坚持原则。
得罪了当时还是副县长的许安知,被打发去看水文站,坐了几年冷板凳。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人吗?
一个有技术、有原则,还憋着一口气的老专家。
“就他了。”
“吴局长,你亲自去跟高工谈,告诉他,这是县委交给他的任务。让他放下手头所有工作,明天就去沿溪乡政府找曲元明同志报到。”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办!”吴建军连忙答应。
挂掉电话,李如玉又拨通了县财政局局长的电话。
流程几乎一模一样。
派了审计科的副科长,陈静。
两个最关键的技术岗位,已经安排妥当。
李如玉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来一下。”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门开了,张承业走了进来。
“书记。”他关上门。
李如玉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承业,坐。”
张承业依言坐下。
“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您说。”
李如玉身体微微前倾。
“曲元明在沿溪乡,准备挖一个坑。一个专门为魏龙头准备的坑。”
她将曲元明的整个计划阐述了一遍。
“……一旦打草惊蛇,我们面对的,将是魏龙头和他背后保护伞的疯狂反扑。到时候,你我,还有曲元明,可能都会粉身碎骨。”
李如玉说完,看着张承业。
张承业沉默了很久。
“书记,”他终于开口,“这个计划,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什么?”
“一个执刀人。”张承业抬起头。
“水利局的高工,财政局的铁算盘,他们是尺子,是秤。他们能发现问题,但他们不懂得如何把问题变成证据,更不懂得如何把证据变成钉死老虎的钉子。”
“所以,我才找你。”
李如玉说。
“我需要你给我这样一把刀。办案经验最丰富,心理素质最过硬,最关键的,是绝对可靠。他将是我们插进敌人心脏的最深一枚棋子。”
张承业又沉默了。
他锁定了一个目标。
“有一个人。”
张承业缓缓说道,“张元。”
“张元?”
李如玉毫无印象。
“他进纪委十年了,一直在一线办案,但名声不显。”
张承业解释。
“不是他能力不行,是他太独,不合群,也不喜欢抢功。他办过的案子,都是硬骨头。人很安静,平时不声不响,往人堆里一扔就找不着了。但他看问题的角度很刁钻,总能从别人忽略的细节里,找到突破口。”
“他可靠吗?”
“书记,张元这种人。他只认猎物,不认主人。”
“但是。”
张承业话锋一转。
“他有一个特点,或者说,一个弱点。”
李如玉抬眼看他。
“他极度憎恶程序上的遐疵和被践踏的规则。他办的案子,都是因为对方破坏了规则。在他眼里,魏龙头这种人,就是规则最大的破坏者。”
“所以,我们不需要成为他的主人。我们只需要把猎物指给他看。”
李如玉笑了。
“好。”
“就他了。”
“承业,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以县纪委的名义,秘密借调。调令上,就写协助沿溪乡进行基层作风建设专项督查。”
“不要通过县委办,不要留下任何书面记录给我。从现在开始,张元这个人,只向你单线汇报。而你,只向我单线汇报。”
“明白!”
张承业站起身。
……
两天后,沿溪乡政府。
一辆半旧的桑塔纳停在了乡政府大院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老人从车上下来。
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栋三层高的办公楼。
正是水利局高级工程师,高世忠。
送他来的司机是吴建军亲自指派的,一路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位高工在局里是出了名的倔脾气,谁的面子都不给。
“高工,到了。”
司机提醒。
高世忠嗯了一声,往里走。
乡政府二楼。
曲元明正站在窗边,他亲眼看着高世忠落车,走进大院。
“来了个硬茬啊。”
曲元明心里嘀咕。
关于高世忠,他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