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工头老王,直接拍板。
“这泥,多少钱一车?我们全要了!”
另一边,建筑公司的采购员则跑到了沙堆旁。
“好沙!这沙子干净,粗细均匀,都不用二次筛选,直接就能拿来搅混凝土!老哥,这沙子怎么卖?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所有村民张着嘴巴。
他们祖祖辈辈都嫌弃的臭淤泥,是城里人抢着要的有机肥?
肥厂和建筑公司的人当场点钱,一车车的淤泥和河沙被装走。
红色的钞票直接塞到了工头老王的口袋里。
有人忍不住小声问:“这……这挖河泥,还能挣钱?”
“我的天,咱们守着金饭碗要饭啊!”
“早知道这玩意儿值钱,我们自己就动手挖了!”
曲元明走到那堆还没来得及运走的钞票前,对钱坤说:“老钱,数数。”
钱坤走上前。
“……九千八,九千九,一万!乡长,今天上午半天,卖了一万块钱!”
一万块!
这可是一笔巨款!乡里一年的办公经费也就几万块。
曲元明点了点头。
“乡亲们,我跟大家交个底。这次的清淤工程,乡财政一分钱没出。”
他顿了顿。
“赵书记说了,要干,就得我们政府自己想办法。他们党委只监督,不给钱,不给人。项目出了问题,我曲元明一个人担责。”
“我没办法,只能想出这么个笨办法。把这河里的淤泥当肥料卖,把沙子当建材卖。用卖出来的钱,给大伙儿发工钱,租机器。”
他的手指向上游一指。
“等咱们把河道清干净了,卖泥沙剩下的钱,咱们就在上游那个拐弯口,建一座钢筋混凝土的水坝!以后别说干旱,就是发大水,咱们也不怕了!”
“这工程,不花国家一分钱,就用咱们沿溪河自己的宝贝,建咱们自己的家园!”
不花国家一分钱!
用卖泥沙的钱修水坝!
这个年轻的乡长,简直是神人啊!
村民们看着曲元明。
“好!乡长说得好!”
“我们就跟你干了!”
“乡长,我们不要工钱,我们自己带工具来!”
“对!这是给咱们自己修命根子,哪能要钱!”
钱坤挺直了腰杆。
“乡亲们,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咱们沿溪乡新上任的乡长,曲元明同志!”
“昨天在乡里的会上,就是曲乡长,顶着天大的压力,跟好几位领导拍了桌子,才把这个项目争下来的!”
“曲乡长说了,项目成了,功劳是大家的。要是败了,所有责任,他一个人扛!”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个年轻人为了他们,差点把自己的前途都赌上了!
“曲乡长!”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曲乡长!”
喊声汇成一片。
曲元明站在人群中央,深深鞠了一躬。
江安县委常委会议室。
县委书记李如玉和县长许安知各自坐着。
会议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议题枯燥乏味。
终于,在讨论完一个关于精神文明建设的议题后。
财政局长钱立行清了清嗓子。
“李书记,许县长,我这里有个情况,需要向二位领导,也向各位常委汇报一下。”
许安知点点头。
“哦?立行同志有什么要紧事?说来听听。”
钱立行推了推面前的话筒。
“是关于沿溪乡的。我听说,沿溪乡最近在搞一个大工程,要把整个沿溪河的河道全部清淤一遍。动用的机械、人力规模都不小。”
他顿了顿。
“但是,据我所知,这个项目既没有向县政府报备立项,我们财政局这边,更是一分钱的预算申请都没见到。这么大的工程,钱从哪儿来?总不能让老百姓白干活吧?如果资金出了问题,最后这个烂摊子,恐怕还是要我们县财政来兜底。这……不合规矩啊。”
话音一落,几个许安知派系的常委附和。
“是啊,无预算,不支出,这是基本原则。沿溪乡这么搞,是无组织无纪律!”
“我听说带头的是新上任的曲元明乡长?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不能乱来啊。这万一引发了群体性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李书记,曲元明同志是您亲自点将下派的,这件事,您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
所有的矛头,指向了李如玉。
李如玉没有丝毫慌乱。
“钱局长消息很灵通嘛。”
“我……我也是听下面的人汇报……”
李如玉没再理他,转而看向众人。
“各位的担心,我理解。不过,大家可能对情况有些误解。”
她从手边的文档袋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档。
“关于沿溪乡清淤工程,曲元明同志在项目激活前,确实向我提交过一份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