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县委大楼下。
县长许安知站在台阶上。
他今天特意提前到了
县委办主任孙万武在他身旁。
“许县长,都安排好了。青石乡那边也都打过招呼,保证让李书记看到我们江安县的亮眼成绩。”
许安知“恩”了一声,眼角的馀光扫过空荡荡的停车位。
按照计划,李如玉的车此刻应该已经在此等侯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升了起来,那辆车却迟迟没有出现。
孙万武看了看手表。
“怎么回事?”
他掏出手机就准备给司机打电话。
许安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别给司机打,直接问曲元明。”
他忙从通讯录里翻出那个几乎快被遗忘的名字。
电话接通得很快。
“喂,孙主任。”
孙万武清了清嗓子。
“曲元明,怎么回事?李书记的车呢?你和司机老王在哪儿?不知道今天要下乡吗?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孙主任,李书记临时改变了主意,今天的行程由我另外安排了。”
“另外安排?”
孙万武的声音陡然拔高。
“什么叫另外安排?去哪里?谁批准的?曲元明,你一个借调人员,谁给你的胆子……”
“这是书记的决定。”
曲元明直接打断了他。
“你……”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孙主任,我正在开车。”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孙万武看向许安知。
“县长,他说……是书记的决定……”
许安知的脸色,有些阴沉。
脱离掌控了。
这个新来的李如玉,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昨天刚上任,今天就敢绕开县委办,绕开他这个县长,搞突然袭击。
还有那个曲元明!
一个被尹光斌提拔,又随着尹光斌倒台而被他亲手摁下去的年轻人。
他怎么会和李如玉搅到一起?
难道是尹光斌那个老狐狸留下的后手?
“去查。”
“给我查清楚,他们去了哪里!”
“是!是!”
孙万武跑去打电话。
……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奥迪正行驶在通往城郊的公路上。
开车的人是曲元明。
后座上,李如玉正低头翻看着一份文档。
文档是曲元明连夜整理出来的,关于江安县几个重点亏损企业的源文档案。
车厢里很安静。
忽然,她合上了文档。
“昨天那个,是你女朋友啊。”
曲元明沉默了几秒。
“是前女友。”
“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这两个字,他没有再做任何解释,而是立刻将话题拉回了工作。
“书记,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是红旗厂旧址。”
奥迪车平稳地转过一个弯,速度慢了下来。
眼前出现了一道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
一侧的门柱上,写的“红旗机械制造厂”几个大字。
经过风吹日晒,早已斑驳脱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大门虚掩着,一把链条锁松松垮垮地挂在上面。
曲元明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书记,到了。”
曲元明落车,为她拉开车门。
李如玉走落车。
“书记,您看。”
曲元明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空荡荡的水泥基座。
“那里原来立着一座铜象,是第一代劳模张铁山,我们县里第一个去省里开表彰大会的工人代表。”
“铜象呢?”李如玉问。
“三年前,厂子最后一次变卖资产,铜象被当成废铜,按斤卖了。”
李如玉没有说话,迈步朝厂区走去
曲元明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继续他的解说。
“红旗厂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最辉煌的时候,是整个地区最大的农机生产基地。我们江安县第一辆拖拉机,第一台收割机,都诞生在这里。厂里有五千多名职工,算上家属,将近两万人靠这个厂子吃饭。”
他指着一栋墙皮大面积脱落的五层小楼。
“那是厂里的子弟学校。”
李如玉停下脚步,看着那栋教程楼。
而现在,只剩下破败。
“转折点是十年前。”
“市场化改革,加之经营不善,红旗厂开始走下坡路,连年亏损。五年前,县里主导,对红旗厂进行破产改制。”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档,递给李如玉。
“这是我昨晚找到的源文档案复印件。书记,问题就出在这个改制上。”
“根据方案,红旗厂三百多亩的工业用地,被以极低的价格转让给了一家叫做‘安禾地产’的开发商。这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