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喷几乎是弹起来的。
他“嚯”地站起身,小板凳被带得向后倒去,“哐当”一声倒在水泥地上。望远镜从他手中垂下,悬在胸前。
“好啊!漂亮啊!”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畅快,“今晚两战两捷,英国人海空两战一败涂地,爽!”他用力挥了一下拳头,仿佛那一拳砸在看不见的对手脸上。
靳南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动作平稳得像镜头里什么都没发生,他将望远镜搁在膝上,另一只手将几粒瓜子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磕开,吐出壳,才淡淡笑道“今晚的战斗,又能为我们完成扩军争取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短发,广场上俘虏的嘈杂声隐约传来,远处天际线泛着深沉的暗蓝色,那是红海的方向。
他脸上的笑容很浅,像是计算得出的必然结果,而非突如其来的惊喜。
但随即,那点浅笑收敛了。
他转过头,看向墨哲。楼顶探照灯的光束恰好扫过,照亮他骤然严肃的侧脸线条,眼神在明暗交错间变得锐利如刀。
“等空中管制中队回来,”靳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每个字都像钉进夜色里,“让一架潜龙战斗机悬挂反舰导弹,把那艘逃掉的勇敢号防空驱逐舰给我拿下,扩大战果!”
马大喷闻言,咧开嘴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狠劲和期待。
墨哲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或迟疑。“!”
他比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势——拇指与食指圈成环形,其余三指伸直——随即转身,一边掏出随身数据终端,一边向楼梯口快步走去。
“我马上通过数据链将命令传达给老岳。”
他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后,脚步声迅速向下远去。
楼顶重新恢复了片刻安静,只有风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胜利后依然不敢完全放松的基地运作声。
靳南重新举起望远镜,镜头掠过广场上垂头丧气的俘虏,掠过基地内忙碌穿梭的己方人员,最终投向东南方的夜空深处——那里,他们的战鹰正在返航,而新的猎杀指令,已然发出。
马大喷扶起自己的小板凳,却没有再坐下,他叉着腰,挺着胸,迎着夜风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嗅到更远方海面上,那艘名为“勇敢”的驱逐舰即将迎来的终结。
吉布提,法军基地西北侧毗邻区域,英军快速反应部队营帐区。
营区中央,那座最大的指挥帐篷最里面,临时作战会议室内。
霍克准将正在与已经返回的第3伞兵营营长布莱克索恩少校、墨西亚营营帐里德少校、皇家韦塞克斯营营长卡特莱特少校、特种空勤队d、g中队中队长福克斯上尉、格雷上尉以及若干参谋军官进行一场作战会议。
霍克准将坐在折叠桌首位的便携凳上,背挺得笔直,他双手交叉放在桌沿,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围在桌边的每一位军官的脸,将他们或凝重、或愤懑、或深思的表情尽收眼底。
“先生们,”霍克准将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情况简报你们已经看过了。海军的‘不屈’号和‘勇敢’号,在埃尔马安半岛的岸防火力下遭遇了……挫败。”
他顿了顿,选了一个相对委婉但所有人都明白其分量的词。“‘不屈’号投降,这在我们皇家海军近代史上极为罕见。‘勇敢’号被迫脱离接触,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这意味着,我们最初的,依靠海军舰艇建立海上封锁线,并进行抵近火力准备的计划,已经宣告破产。”
帐篷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轻微喘气的声音。
第3伞兵营营长布莱克索恩少校眉头紧锁,盯着地图上代表埃尔马安半岛的那个凸起,墨西亚营营长里德少校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锐利。皇家韦塞克斯营营长卡特莱特少校则双臂抱胸,嘴唇抿成一条线。特种空勤队d、g中队的两位中队长,福克斯上尉和格雷上尉,姿态看似放松,但眼神交换间,尽是职业军人才有的冷静评估。
“国防部需要一个交代,更需要一个切实可行的新方案。”霍克准将继续说道,语气加重,“现在,海军力量暂时退出,但任务必须继续。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有效的打击方案。一个小时后,我将与伦敦进行视频会议。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的专业意见。畅所欲言,任何想法,无论听起来多么异想天开,都可以提出来讨论。”
短暂的沉默后,卡特莱特少校第一个打破了寂静。
他放下抱着的双臂,身体前倾,手指重重地点在桌面的地图上,埃尔马安半岛的周边海域。“将军,我认为,原计划的战略核心——封锁与孤立——不需要根本性变动。海军退场,不代表封锁无法进行。”
他的声音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我们还有皇家空军。台风战机和f-35b闪电战机,拥有足够的航程和强大的对海、对地攻击能力。半岛那片空域,目前我们拥有绝对制空权。任何试图靠近埃尔马安半岛,为那群匪徒输送物资的船只,无论是货轮还是小艇,都在我们空军的打击范围之内。发现即摧毁,这比舰艇巡逻更加高效,威慑力也更直接。”